天黑了之后,就由段青深在前开车,梁愿醒跟车。
目前距离沧州还有三百多公里,段青深在对讲里说:“今天不赶路了,过了黄河找地方过夜。”
“没问题。”
省道这一段的照明不太好,路也坑洼,路边还有骑三轮的大爷,根本不管你什么机动车道非机动车道,颇有一种看淡生死的无畏无惧。
段青深开车开得差点冒火,根本不看红绿灯的电动车也就罢了,还有蛇形向前冲锋并且逆行的老头乐。
相比之下梁愿醒跟车就轻松很多,完全不知道前面段青深是什么状态,只是在完全经过禁止鸣笛路段后,他听见一声车喇叭。
“一群人站在马路中间聊天!”段青深在对讲里解释。
“哈哈哈哈哈哈。”梁愿醒笑坏了,“你一直憋着呢?不过在省道上还禁止鸣笛……”
反正梁愿醒挺开心的。
就连遭遇史诗级堵车,他也笑眯眯。
原本段青深以为现在是非假期,路况会比较通畅,没想到生生在黄河大桥以南10多公里的地段堵上了。而且是水泄不通的那种堵。
时间是晚上九点,梁愿醒一条腿支在地上,停在段青深车边。
他也不扶车把手了,头盔摘下来搁在油箱上,用力吸了一口夜里清凉的空气。然后段青深问:“你在吸车尾气吗?”
梁愿醒差点被呛死。
他无奈地扭头望着车里的段青深:“哥,我们前后左右都熄火了,没有尾气。”
段青深也熄火了,因为前面很多人都下车走动了,看起来这堵车的趋势可谓遥遥无期。
梁愿醒将摩托车的腿撑一踢,另一条腿直溜溜地一扫,下车活动了两下肩颈。随后,他胳膊搭在段青深副驾驶的窗沿:“下来吧,还要堵上一阵子。”
段青深看情况觉得也是,他下车后站在主驾驶这边点了根烟,恰好后面车主走过来跟他借火。梁愿醒过来跟人家攀谈:“大哥,今天不逢年不过节的,怎么大晚上堵成这样呀。”
大哥点上烟,打火机还给段青深,说:“前面出事故了,大型连环事故。”
大哥又说:“听说是一辆大挂车超载,失控没刹住车,直接冲向对向车道了。生死真是一瞬间呐。”
梁愿醒愣神了片刻。段青深拉住他手腕把他带回车边。
这晚终究是没能过黄河。他们跟着车流磨蹭到最近的镇子,去镇上吃了顿汉堡炸鸡,找了间旅店。
这晚,段青深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他妈妈打来的。
电话只聊了几分钟,大部分时间是段青深在报平安。显然,他父母已经知道了他辞职的事。
旅店的房间不大,依然是住在同一间,所以梁愿醒能听见他最后说了一句“我明白的,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那通电话挂断后,梁愿醒一边设法让房间窗帘中间的缝儿合上,一边说:“这世界有后悔药啊。”
“什么?”段青深看向他。
梁愿醒回头:“这世界有后悔药的,它叫做纹身贴。”
说完,他把T恤侧边往上拎起,露出他腰侧的一团云朵。
“好看。”段青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