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费劲心思,用了诸多威逼利诱的手段,一心想嫁到柳家的人不正是她苏家吗?
柳致远握紧手中的和离书,眸间除了早前的厌恶,更多的,便是诧异和震惊。
这是他三年来他头一回见她写的字。
簪花小楷,字迹工整,又透着女子行笔间特有的圆滑,他不想,却也不得不承认,是一手好字。
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他眉间兀得有些恼,他未想过,第一眼见苏锦写的字,竟会是眼前这份和离书。
且,是一早便写好的和离书。
柳致远心中如同咽了一整块鸡骨头一般,刺得喉间火辣辣的疼,却还说不出旁的话来。
他好似在看一个不认识的人。
不,自新婚起,他就从未给机会好好认识她。
她忽然提出和离,理由竟只字不言及他。
他忽然想,当真是这三年消磨掉了她的热忱,如今才会想着主动提和离,还是,从一开始就不是她死缠烂打,又是苏家威逼利诱,又是要柳家难堪,一定要嫁到他柳家来?
她图什么?
诧异的猜想涌入柳致远脑海中,最后统统聚焦在他手中的这份和离书上。
移不开目。
但片刻,脑海中浮现出周穆清楚楚可怜的神色,心中又忽得阴沉了下来。
他这趟回远洲,不就是为了同她和离吗?
眼下和离书拿到,他便可以给穆清名份,让穆清常伴他左右。
这三年他心中背负了多少对穆清的愧疚。
她为何要和离,同他又有什么关系?
柳致远攥紧手中的和离书,想开口,见到柳老太爷和老太太的神色又有几分骑虎难下。
柏子涧也满是诧异。
和离书……苏锦竟是早就准备同柳致远和离的?
瞧方才柳老太爷和柳家老太太那意思,应是家中并未提前知晓柳致远今日会回府,那……和离书应是苏锦早就写好,且时时带在身上,就等着柳致远回府?
若不是柏炎在一侧,柏子涧当下都想伸手捂嘴惊讶了。敢情这柳致远是气势汹汹回家闹着要休妻,要和离,实则是被苏锦这出温水煮青蛙给煮了?
还一句话都不好说。
先开口要和离的是他,哭天抢地不干的又是柳家的老太爷和柳家的老太太,这横竖恶人都让柳致远给做了,最后苏锦呈情,字字句句说的都是孝道,旁的一概不提……
柏子涧咽了口口水,其实今日真不必侯爷掀桌子的一出,苏锦亦能将柳致远给噎得够呛。
当下,所有人应当都看出柳致远的脸都涨成了猪肝色,一直拿着手中的和离书,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好赖,还是新晋的探花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