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江城像是一座蒸笼。
大学城人稀疏了些,咖啡店的生意终于回落。
江倚青下午四点下班。
推开门,路边停着一辆白色的大车。
温璃穿了条短牛仔裙,白色的体恤衫掖在腰里,金色长发在身后垂着,她站在路边的树荫下,目光似有若无的落在前头,掂着脚尖,倒有点孤孤单单的可怜劲儿。
像是流浪的大狗。
“温璃。”
江倚青踏过被阳光炙烤过的地面,她的面色有些苍白,语气隐隐有点关切:“这么晒,怎么不去车里等。
温璃摇摇头,没说话。
她们开车回中福山别墅。
一道上,温璃瞧着闷闷不乐的样子,说到底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情绪毫不遮掩的写在脸上。
她的五官精致又漂亮,鼻梁挺翘,眉眼深邃,瞧着却是冷冷淡淡的。
刚进门,金宝立马凑上来拱江倚青的小腿,叫声凄厉,温璃长手一伸,把它抱起来圈在怀里,背过身上楼:“别抓到你。”
金宝在南镇淋了雨,发了旧疾,得了皮肤病,后背上的毛剃掉了一块上药,包着纱布,它扭扭捏捏的不舒服,脾气也跟着暴躁了一些。
江倚青不知其中所以,只当是温璃怕金宝抓伤自己,跟在小孩后头上楼。
“这段时间怎么都没找我?”江倚青看着小孩单薄的背影。
温璃扶着实木楼梯上到二楼,从一旁的五斗柜上拿起空空的玻璃杯,走到饮水机旁接了杯水。
水桶中是咕嘟咕嘟的气泡声。
“空出时间改画。”
“不是九月底才往上递吗?”江倚青眼神扫过地上杂乱的纸团,手指拂过墙边叠成一摞的木质画框,木头的毛刺划过指腹,有很强的尖锐感,她思索片刻,笑盈盈的:“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这么着急?空了半个月,我倒悠闲了。”
“悠闲一点也挺好。”温璃手指摩挲着手腕上的檀珠。
“不过,那不成白拿你的钱了。”江倚青倚在门框上说。
话中带着泾渭分明,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温璃的的眸色暗了暗。
工作台上有些凌乱,江倚青顺手理了一下,把歪倒的笔筒扶正,散乱的颜料收进盒子里。
温璃喝了口水,将那玻璃水杯搁在工作台上,目光似乎看着江倚青的后背,片刻之后又移开眼睛:“姐姐这段时间在忙什么?”
“忙着工作呗。”江倚青指腹摸了摸眼角:“还能干什么。”
温璃点点头,搬来搁在墙角的画架,拿出画笔开始铺色。
沙发椅背上搭着一件长裙,江倚青心领神会,进了卫生间换衣服。
当晚的夕阳漂亮,昏黄温柔的铺在人脸上。
温璃没有摆灯,日暮西沉便停了笔。
这幅画仅用了两个多小时完工,是粗略的写意画油彩,唯独那一双眼睛用了功夫,细致的泛着点忧郁的灵光。
温璃坐在画架后头看画,江倚青从立在墙角的一面落地镜里看她。
从见面伊始,温璃的脸色便不太好看,白俏的一张脸,冷冷清清的,低眉垂眸的看着画布。
她脾气疏离,却也少有怒意,总是平静沉着,待人接物也是十足的客气礼貌,让人挑不出半分不适的地方。
这也是蒋老师多年教育的功劳。
此刻那份礼貌里却掺杂着迷茫和哀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