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当这个女首领说道这里的时候,马猛已经记起了这件往事,尤其是当时那个女孩子始终不愿下手,还将自己肩上的衣服给抓破,最终马猛一狠心,直接将她击晕,丢入河中,可是事到如今,这个女孩子竟然没有死。
尽管,马猛不知道这个女孩子的模样,可是天下间,除了是当时那个女孩子,还有谁能够这么清楚地知道这整件事情的细节?
现在马猛已经确信了,这个大权在握的女首领就是当年那个没有溺死在水中的小女孩。这整件事,已经过去了很久,若不是今日碰上了这个女孩子,马猛相信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回忆起这件事。
当时将这个女孩子丢入河中的时候,马猛心中也只是令她听天由命,毕竟如果没放走她,那她过去就必死无疑,或者凄凉一生,可是若有幸生存下来,那生命也许就不一样了。而展现在马猛面前的事实,已经证明了当时自己的做法是正确的。当年那个少女,已经成了今日这方海盗的首领,称霸一方,与原有相同的命运早已是天翻地覆了。
然而事实相反的是,马猛自己现在成了一家镖局的副镖头,两人的命运竟是完全颠倒了过来;一个走向了上坡,一个朝着下坡走,而居然就在今天碰在了一起。马猛此刻的心中委实复杂,一时竟没有开口。
这个海盗女王,此刻正好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马猛,他的脸色,在短时间内变换了数次,先是说话之前的冷漠愠怒,再是听话时的震惊怀疑,而现在的脸上完全是那种不可思议的神色。
马猛霍然抬头,似乎感到了一丝不自在,看着眼前这个美丽而又悍勇的女子,着实有点难以置信。
马猛心中如若针扎,尽管这个女子从一开始对于自己的态度是友善的,没有任何的恶意。
金橙色的油光下,马猛,海盗女王,一时都沉默了。外面的海风,依旧狂卷而过,自海盗女王的两个副手来到了甲板上,其他海盗都噤若寒蝉,立刻就循规蹈矩,做着自己分内的事。似乎这些海盗小兵对于这一男一女两个副手的畏惧远远大于对海盗首领本身。
奢华的船舱内,两人依旧没有开口,沉默的成了距离。即使一开始表现出果断的女子,此刻面对于眼前男子的沉默,无异于是马猛承认了她所讲述的话。
他的沉默,在她开来,已然不再是先前欢喜的场面,自身反而有些不自在了。这个男子,浓厚的眉,刚毅决绝的眼神,彪悍的身躯,不正是自己多年来的救命恩人,那是一直念念不忘的人。只是到了如今,十年的感恩情怀,早已发生了异变。
她注视着的眼神,渐渐地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神态,一下子与昔日彪悍果断的面貌发生了变换。马猛,身在她的眼前,自然是感受到了这一丝极其微妙的变化,似乎周围的一切都停下了原有的节奏,嘈杂的海水声,在此刻听来,竟也像是静止了。这个简短的瞬间,马猛错愕之中,似乎也默认了自己的情怀,只是他突然间,转过身子,看向了船舱墙壁上的那把半丈之长的白色骨剑。柔和的剑身,在橙色的灯光下,它的边缘竟然泛起了朦胧的光晕。光晕很美,感觉如此的清晰,马猛挺身走到了底下,伸手抓在了手中,握手处是一种略带柔滑的暖意,即便它的重量也清晰地体现在这一握之间,马猛依然在心底里泛起了不忍释手的喜爱。
剑身轻轻地在左手的掌心中游躺而过,整柄骨剑给人的感觉完全一样,不管是剑刃还是剑柄,甚至是向前弯起的剑护;马猛发现,这柄剑,没有任何一丝粘合的痕迹,而是浑然一体的骨剑,也没有剑穗。
马大哥就在马猛欣赏手
中骨剑的时候,一个略带哽塞,哭泣时的娇声突然响起。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马猛重新将骨剑放回了墙壁上的扣角,平和地说道。
“马大哥,难道就没有什么话想要问的嘛?”这个女子声音说得很轻,以之前表现出的气势决然相反,甚至在说出这话的时候,脸上还泛起了一丝隐隐的,由于长时间在海上漂泊,使得这丁点的变化并非十分的明显。可是,总有人在心底里会是那样的感受。就像任何一个姑娘要接纳任何一个男子的时候,总会表现出这样的举动,既显得羞涩,可又忍受不得失去对方。
其实,从马猛被带到这海盗船之后,他一直都不知道这个女子的称呼,现在这个女子,如此明显的提示,无非是要马猛向自己询问芳名。
马猛似乎不知道这个女子的暗示,只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裸露出来的胳膊上,胳膊上一个块菱形的蓝色刺青,看到这一幕,他似乎就回忆起当年湍流的河岸旁,那个女孩子楚楚可怜的眼神,那是对生命的渴望。
“有衣服嘛?”马猛陡然间问了一句,他实在不习惯这样裸露着自己的胳膊,似乎就像裸露出自己的伤口一般。
“有。”海盗女王,迅急的说道,转眼间便离开了这个船舱,看样子似乎是寻找衣服去了。
马猛看着她离开时候,关上的夹门,莫名地感到了女人的不可思议。换做是他人,恐怕一时三刻,也难以适应,一个曾经统领数百名凶恶如魔鬼的海盗女子,转眼间却变得温和起来,就像一个关心着自己丈夫冷暖的普通妇人。在这名女子表现出这种天翻地覆的态度,使得马猛心中越发的不安。即使再蠢的人,也可以感受到这样一个直接表达情意的女子,马猛心如明镜,却波涛暗涌。
情形完全出现了相反的状
况,这一刻,马猛的内心,也不禁开始了幻想。
前方入口,那个曼妙的身影,此刻已经向自己走来,唯一的变化是左手上的多了一件黑色的衣物,那是黑色的丝绸所织,或者说看起来,那就是女人所穿的夜行衣。
马猛身手准备拿起衣物的那一瞬间,忽然一只玉璧含住了马猛的腕部,这瞬间的冰冷柔软直击马猛的内心。她深深地看着他,而他却不禁奏起了浓眉,似乎她的举动显得过于唐突了,使得马猛这样的一个男子汉,居然也表现出了羞涩的困难之状。这倒不是马猛真的性格内向,而是出于眼前这个女子的特殊。马猛也算是从戎出身,上战场的时候,又何尝会胆怯后怕,只是对于情感这种特殊的事,即使是再莽撞的匹夫,有时候也会变得手足无措,这是因为他们往往也对于他们的女子产生了最原始的好感,可以说成初涩,但不妨认为更是一种自然的流露。就好比,一个黄花大闺女在面对自己的恋人眼前,腮部的肌肉也会露出羞涩的鲜梨红,那是一种美丽的暗号。
马猛抬头望去,只见这女子来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那一双如拇指大小的珍珠眼竟是愈发的闪亮,周围的睫毛仿佛一下子都躁动了起来,一根根地疏开,唯恐少看了什么。
若说女子目若秋波,那此女之眼,必属深潭幽光,看着既显得亲切又暗含虎视,马猛见状,手头一紧,用力一蹭,脱出玉掌,只是胸下那口心却是因此而沸腾起来,一时出气也粗了。
马猛为掩饰方才惊异之状,以缓解这女子尴尬,只顾着将衣物披上,不料这一件黑纱原是用作披风,岂料在他手中晃了半天,竟是还没有穿出整齐的模样,东边出了一只胳膊,西边出了一块刺青,看起来甚是滑稽可笑。
对面那女子,见这马大哥,竟是彷徨至此,抿嘴含笑,殊不
知马猛恰好投眼而来,见这霸气女子,此刻竟然抿嘴含笑,样子甚是娇好,自己倒也被自己逗得开口自嘲。这女子见马大哥,自进入船舱以来,还是头一次发笑,心想定是少了些芥蒂,多了一丝感动,急忙上前欺近一步,双手探出,轻灵手巧,只见那黑纱衣物,竟是好端端地又回到了她的手中托着。
女子撅嘴故作委曲,道:“老大一个人了,穿件衣物也学不来嘛?”她一边如此说道,一边却是早已将衣物帮马猛穿上了身子。如此一来,那块菱形的蓝色刺青,在黑纱下面倒显得若隐若显,而马猛更觉这黑纱虽是遍布气孔,但贴在皮肤上,却有异样的柔暖,心中倒也欢喜。
如此两三个动作的功夫,这马猛竟是发觉这女子便是换了一个人似的,亲近多了几分,陌生感却已消失大半,一时几乎要庆幸起自己的遭遇来。若是叫阳华刚总镖头瞧见了,也不知他要作何感想。
此番折腾之后,这马猛与这海盗女王倒也从无尴尬之时;交谈之际,马猛只觉得这女子豪爽诚信,又颇具巾帼气概,闲谈凄惨往事,这女子竟是趟过刀山火海,几乎是万中无一的幸存者,半天一晃而过,马猛对这女子,却是越发有了好感,既敬佩又思慕。意外的是这女子,竟也有此同感,十年相思,到今天方知爱已成真,恨不能择日拜堂完婚。只是,此等大事,她作为女子却有不好提起,这个时刻,难免也要照顾一下手下之人的感受。因想,若是留住马大哥一些日子,外出抗击其他海盗群体,使他竖立威望,手下臣服,到时必然万事安妥。
只是,这女子自顾思索安排,却不知这马猛但见这女子回忆往事,并无凶恶之意,早已酝酿着如何带她离开回到镖局,免得她以后的日子,依旧过着提心吊胆,提防其他海盗官兵的不安日子。两人竟是都为双方,思考了一个完全之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