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在卓秀太普遍。在强悍文化下,卓秀的女员工从不畏惧冲突。
陈家娴踌躇片刻。周可余光看到,转过脸,对陈家娴点了点头。
她们曾经分享善意,但她们并不是朋友。
陈家娴带着一点笑意,跨进会议室。
这一次,她的位置不在门边,而是向前移了一点,紧挨着会议桌后排。
……
项目内部会议,郁贲本人坐镇,几个团队负责人围坐于会议桌前。偌大的会议桌空空荡荡,有汇报任务的团队成员挤坐在各自负责人身后的椅子上。
工程团队介绍过最新版改造规划后,留出时间给大家讨论。
财务主管黎红率先开口:“郁总,这一版微改造方案的投入-回报,您希望我的团队如何估算?”
郁贲说:“红姐,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黎红很尖锐地说:“BOT模式的对标项目都在欧美,国内还是一片空白,缺乏营收的统计数据。卓秀集团不是慈善机构,民生幸福是政府而非企业的责任。这一版规划方案,看起来只是修修补补,修补以后呢?我看不到可能的回报。没有任何盈利点。”
黎红今年57岁,是卓秀集团退休返聘的老资历。她可以犀利,也可以问得很现实。
“靓”不是她的职责范畴,她只关心赚。
负责招商运营的潘乔木清了清嗓子:“红姐,我来简单介绍一下,西关区政府决定与我们BOT模式合作的原因。当时,对于长乐坊旧城改造,摆在西关区政府面前最大的问题是:权责不统一,缺少责任主体。对于西关区而言,当时的局面是:谁都有责任,谁都没责任,缺少一个统领全局责任主体,所以长乐坊旧改才无法推进,这也是卓秀介入长乐坊项目的原因。”
他看着黎红:“直白来说,BOT项目的责任担当意义大于商业盈利意义。企业需要承担社会责任,这才是卓秀集团与西关区政府开展BOT合作的初衷。”
设计主管说:“红姐,项目确实有现实困境。首先,长乐坊片区的容积率很低,政府要求我们既要控制建设总量,又要保护历史街区,设计只能在夹缝中寻求平衡。其次,凭借我们自己的力量,很难承接具体的历史文物保护工作。”
潘乔木补充:“长乐坊片区大多是小街里巷,属于碎片化的改造标地,难以完成规模性商业开发,招商有一定难度。”
黎红很直接地问:“所以你们的意思是,完全公益?不要盈利?”她冷笑一声,把方案甩在桌子上,“是你们疯了还是我疯了?我不可能签字同意。”
会场沉默。
黎红摇头:“社会责任不是我的权责范畴,文化和情怀也不能当饭吃。我只为数字负责,我也只能看得懂数字。你们想尽快完成项目,认为这样可以控制成本,但在我看来,如果没有回报,再少的成本也是亏损。老总裁和施远只要这个项目有亮点,但我们呢?亏损的话,拿什么养项目?谁想被裁员?”
郁贲还想开口,就被黎红打断:“郁总,您当然可以说服我,但您要如何说服集团审计?”
集团不管项目的苦衷。只要亏损,就意味着项目背锅,意味着项目降薪及裁员。为此,施远和老总裁李卓秀踢了几次皮球。
要满足老总裁和施远的要求,这个项目必须“靓”;要满足自身利益,这个项目必须“赚”。
无论是“靓”还是“赚”,哪个简单?
会议室内齐齐陷入沉默。
有人愤怒地抱怨:“这他妈哪里是做事?这他妈分明是教我们做人。”
有人小声说:“所以才是‘硬骨头’啊。”
讨论到现在,事实摆在众人面前:长乐坊项目只能试图平衡“靓”与“赚”。
项目齐齐化身端水大师。
郁贲坐在会议桌前,沉默半晌,把目光投向关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