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希望这是个例,但当我们现有的抗病毒药物对病毒的突变无能为力的时候,这个后果很难预料。坦率的说,很不乐观。”
“怎么判断是否已经感染?”
“如果你担心自己……根据目前我院对包括你在内的与感染者有过近距离接触的人的监测,至少目前没有发现你们有被感染的迹象。”
“但是我留在医院里,被传染的概率非常大,是吧?”
“这个病毒能够通过空气传播,所以,即使你没有在医院里,你被传染的概率也是一样的。而现在你在医院里,我们的消毒措施远比外界更全面也更专业,而且我们对你们的监测可以使我们在最早的时间段确认你是否被感染。”
“也就是说,留在医院反而更安全?”
“你可以这么理解。”
“如果像你说的,那么这个病毒会带来……多大的危机?”
“我不知道。我已经把数据上传给检疫中心,如果能引起足够的重视,政府采取的措施能够及时而有效,病毒扩散的范围就会得到控制。现在国家对可能存在的大规模传播疾病是零容忍,一旦发现是人为造成的扩散,那就会坚决的追责到底,没有人敢在这个事情上玩忽职守。所以,我认为不必过于悲观……我还要去复查诊疗数据,就不陪你聊了。”
“好,最后一个问题,小姑娘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她的妈妈?”
“如果可以,最好是不让她去见她的妈妈了。因为……赵晴是在极端痛苦中死去的,我们没有专业的整容师,我怕她看到以后会受到更大的刺激。倒是你,准备承担抚养的责任吗?”
和郑见愚医生交谈的结果让李寂城感到很压抑。如果说最开始出手相助他也曾经为钱纠结过,那么现在,他是真的为自己的健康担心了。是他把赵晴抱上抱下送到医院的,也许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被传染,只是还没有监测到而已。而一旦被传染,是不是也会遇到赵晴一样的结局,估计医生都无法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
不管怎么样,李寂城觉得自己现在的麻烦很大。
郑见愚医生走了以后,李寂城又待在走廊的尽头抽了几支烟,把包里的烟都抽完了,看着烟盒上“吸烟有害健康”的那行字一阵的苦笑。他只能把烟盒扔了,回到自己住的那间病房里。
回去的时候,赵溪似乎是吃了药,躺在病床上睡着了。但吃了药也睡不安稳,嘴角偶尔翕动一下,像是想要说什么,眼角也全是泪痕。
刚给赵溪换了药的护士对李寂城招了招手,示意他出来说话。李寂城看了护士一眼,虽然护士戴着口罩,但从她高挑的身材来看,她应该是那个和郑见愚医生走得很近的护士。看一眼胸牌,护士的名字叫张婧,倒是个很普通的名字。
一走出病房,张婧就抱着手,摘下半边口罩,露出很好看的脸蛋来,很严肃的问:“这孩子你准备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李寂城觉得自己够糟心了,小护士长得好看,但这么板着脸说话,李寂城虽然脾气好,却也是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张婧就瞪大了她好看的眼睛,更加严肃的说:“我不管你和她妈妈是什么关系,现在她妈妈不在了,你不能撒手不管。”
李寂城有种气急反笑的感觉,说:“我和她们只是邻居,凭什么我就不能撒手不管?”
张婧冷笑了一声说:“我之前还挺佩服你是个有情有义的好男人,别让我看轻了你。”她显然并不相信他们只是邻居,如果只是邻居而没有一点特殊的关系,谁会自己垫钱还要冒着被传染的风险送人到医院?
李寂城想说你看不看轻我跟我有半毛钱的关系?但他不想跟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小护士争吵,他只能说:“我会想办法联系她爸爸,扶养她长大成人那是她爸爸的义务。而在此之前,我可以协助她把她妈妈的丧事办了,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她们的邻居,连她们老家在哪,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我都不知道,这要办丧事还得想办法通知她们的家属。”
这时护士站在叫张婧,她很不满意的瞪了李寂城一眼,自己先忙活去了。
李寂城无奈而又烦躁的走回病房,赵溪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想来张婧和李寂城在门外说的话她也都听到了。她看到李寂城,赤着脚下了床,微微的抽泣着,弯下腰给他鞠了一个很大的躬。
李寂城心说,我能力有限,就连我们的师生关系,说起来也是蛮远的,我不是真正的老师,你更不是我直接教的学生,你再怎么鞠躬,我也不可能抚养你啊……但这些话他最终都没有说出来,他只是叹了口气,打电话给他老板,也就是他心里那个坑人的校长,没办法,他得预支一笔工资,哪怕是买一个最便宜的墓地,也是要他倾其所有的。
只是,李寂城的电话还没有打出去,就看到隔壁那栋楼又有许多医生护士急急忙忙的跑来跑去,很显然的,又出状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