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求,莫不是刻意找她麻烦?
芳绣干笑:“只能麻烦元夕姑娘想办法了,榴香院还有事,我先回去交差,半个时候后我再亲自过来端点心,辛苦元夕姑娘了。”
元夕觉得她估计怕自己返回,便忙走了不给元夕留下说话反悔的机会。
见芳绣走远了,令儿小声道:“元夕姐姐,你不该应下这差事,前儿侧福晋嫌点心腻味,还让人罚了做点心的师傅。今儿若是她不满意,指不定还会……”
“好了,主子交代的事做便是了。”
没见朱砂姑姑听见了也没说话么,人家是侧福晋,元夕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也配反驳侧福晋吩咐的差事,自然要完成得“好”了。
她略一思考便有了主意:“侧福晋怕腻味,那便做些清爽的吃食,你去膳房取些鱼胶来。”
这东西元夕不清楚是不是在侧福晋的份例之内,但是元夕见她在孕期反应前常吃鱼胶鱼翅等物,所以只要侧福晋份例里有,元夕就能给她弄出来。
其实用石花菜熬出琼脂来更便宜,只是海物寒凉,孕妇尝不得。
榴香院里栽种着几颗石榴树,正值五月,满树上开着红艳的石榴花,红得似火,石榴有多子之意,种在孕妇院里倒是相得益彰。
此时的元夕:哦,原来榴香院的“榴”是石榴之意啊,她还以为是榴莲,心说这年头京城也能知道热带水果榴莲?
她心中失笑,自己属实是犯蠢了。
这是元夕第一次来榴香院,因着她记得高嬷嬷先前的教导,自己做的吃食端给主子爷除非是信得过的人,否则千万别离手,因此这第一次给李侧福晋送点心,她必要亲自来。
当然,她给的理由是“得幸有机会给侧福晋送点心,自然也要亲自叩谢”。
真好啊,她做个点心还要感恩戴德顶上的主子“屈尊”品尝。
这次的新东西她也没“厚此薄彼”,留给了太子,又另做了一份让令儿端去给大格格。
这院子里的绿植皆花繁叶茂,庭院深深,与前院的威严肃穆很是不同。元夕跟着芳绣走上石板路,绕过石榴树,便见正院外站着两个立规矩的小丫头,那俩丫头一个忙打帘子,另一个传道:“芳绣姐姐回来了。”
这后院果真和前院不同,前院肃穆且多是小厮太监,这后院倒都还是莺莺燕燕,且不同于太子妃丹宁院的宁静,此处果有温柔乡之感。
芳绣领着元夕进去,元夕走过流光溢彩的珠帘,隐约可见美人榻上歪着一个窈窕的美人,刚进这门元夕便闻到了一股花胶鸡的气味尚未散去,只是容不得她深思,跟在芳绣后头行礼:“请侧福晋安。”
这还是元夕自来太子府以来第一次见李侧福晋,东宫规矩森严,前院后院不可擅自来往,至少元夕来了半年,就没见过小说里常有的送汤桥段。偶尔几次她亲自送点心给大格格,也不曾见过太子妾室。
这侧福晋果然美丽,她穿着一身镶粉边边饰的绸衫,襟前挂着一串璎珞,衣衫上绣着花团锦簇的浅蓝绣球花,端的是富贵。这美人生着一双含情目,樱桃小嘴未语先笑,这样的美人谁见之都心生喜悦,太子居然还常在前院加班冷落后院,暴殄天物啊!
这会儿元夕想到自己拎的吃食,突然有点后悔了……
奈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便是前院的奉茶宫女元夕。”
李侧福晋这话说的,元夕都快以为自己是什么名人了,应道:“是,奴婢元夕,来给侧福晋送点心。”
“元姑娘的点心倒是难得,进府半年了,我这才能尝到一次。”她话语中带刺。
元夕干笑,毕竟她也不是什么勤快人,能少做几份点心不香吗,为什么要累着自己呢,再说了,她凭什么待在太子府自己还不清楚么,讨好侧福晋又有何用,白献殷勤。
李侧福晋似乎也就是说说而已,便让芳绣把点心端出来,路上为了防止点心破碎,元夕特地寻了碗托来装,还配上了精致的小勺。
“此物——真好看啊。”李侧福晋不由感叹。
能不好看吗,淡粉色的晶莹剔透的胶冻里悬浮着几块蜜桃果肉,散发着幽幽的桃香,看得人食指大动。
芳绣乖觉,立刻双手奉上小勺,李侧福晋擓了一小勺送入口中,眼中一亮,进食的速度立刻加快,肉眼可见的愉悦。
也是这会儿,元夕才注意到,李侧福晋腮上丰盈,精巧的下巴内也隐约可见双下巴的弧线,想及房间里花胶鸡的香味,元夕悟了。
侧福晋根本就没有什么孕期食欲不振的情况吧,气味如此浓的花胶鸡香飘在房间里她都没有反应,明明吃得挺欢快了啊,不然怎么会满面红光,分明很是滋润。
那这段时间借着腥气重、食欲不振这样的借口处处找膳房的茬儿是图什么?
膳房岂不是平白被骂被罚?
想到这里,元夕有种物伤其类的愤怒,却因为隐忍,只觉身上一阵冰凉酥麻。
侧福晋李佳氏很是享受,约莫一盏茶功夫,便用完了两份蜜桃胶冻,还有些意犹未尽,玉手纤纤点了一下桌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