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十七从屋中取了一瓶药膏出来,星沉认得,不由哀嚎道,“师父,你别拿蛇毒熬的药膏给我涂行不?那药膏味儿忒难闻!”
闻言,缩在石桌底下的小蛇身子又是一抖!
欢姐儿惊奇地瞧着夏十七手中那一小瓶药膏,扯了扯陈芸杉的衣袖,小脸红扑扑地说道,“娘,蛇毒可以熬药呢!”
陈芸杉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欢姐儿挣开她的手,跑去夏十七身边。
“下一回记住了,不必去招惹女子,更不必招惹比你年纪大的人。若是非要招惹,你就用蛊虫咬死他,记住了吗?”
夏十七蹲下身,眉眼看似认真执拗,却说着这样违和的话。
欢姐儿愣了一瞬,旋即问道,“蛊虫是什么?星沉哥哥,你还会抓蛊虫吗?”
星沉一边用手捂着自己鼻子,一边瓮声回答,“蛊虫就是虫子,你瞧土里那正在钻的蚯蚓,就跟蛊虫长得差不多。”
夏十七指尖沾着药膏,轻轻涂抹在星沉的肩头,她也察觉了这味道难闻,但她却不讨厌。
涂完了药,星沉嚷着要带欢姐儿去抓蚯蚓,夏十七看得出陈芸杉有些不愿意,瞧她忧心忡忡的模样,夏十七走上前,轻轻碰了下陈芸杉的肩头。
陈芸杉吓了一大跳,见是夏十七,便低眉顺眼道,“夏姑娘,你房中那些衣裳我替你洗了,今儿阳光正好,想来再过两个时辰就能干透。”
这一回,发怔的却是夏十七,“什么衣裳?”
“你房中有两个大铁箱,里边全是些矜贵好看的衣裳,我瞧着是新做的,怕你穿了身上不舒服,便做主全洗了。”
陈芸杉歪了歪脑袋,有些琢磨不住夏十七的心思,又怕夏十七生气,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的,我先前还问过星沉,星沉说那些衣裳你都没穿过,而且又是新衣裳,直接穿上身会让人觉得不舒爽,我这才全都洗了。”
她小心地打量着夏十七的神色,生怕夏十七生气。如此怯弱小心的性子,也不知道是如何养成的。
夏十七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连嗓音都放轻柔了些许,“你无需做这些事情,全都交给别人就好。如今你和欢姐儿住在医馆,安心住着便是。”
“对了!我那公公……现今如何了?”陈芸杉一眼不眨地望着夏十七,她面上的担心不是假的,可见她日日都记挂着此事!
夏十七只能摇头,“此事我也不知,但若有消息传来,你我都会知道的。”
陈芸杉这才稍稍放了心,她朝着夏十七欠了欠身,有着十分良好的教养。
“夏姑娘,若是无事,我便先回去了。”
夏十七冲她点点头,目送她离开之后,夏十七来到石凳底下,冲着小蛇伸出了掌心。
小蛇很是戒备地盯着她,还吐了吐危险的信子,蛇明明不是靠着眼睛来分辨一切的,此刻夏十七却有被盯着的感觉。
她朝小蛇勾了勾手指,几乎要碰到它吐出来的信子了。
“你不过来的话,我就
抓你了。”
夏十七也不管蛇听不听得懂,径直伸了手,一把抓住蛇的七寸,将它雪白的身子握在手心里。
石桌上的两幅小画被风吹起了一角,夏十七探身瞧了一瞧,一副是星沉画的,一副是欢姐儿画的。
好看的是欢姐儿的,丑的是星沉的。
夏十七着重盯了两眼那画的比较丑的画卷,再拿来和小蛇本尊对比一下,面无表情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嫌弃。
“星沉!”
夏十七唤了一声。
正蹲在大树底下用小石头刨着泥土的星沉头也没回,扬声应道,“师父,你叫我作甚?”
“你自己过来看看你画的是什么东西?蛇几时还长了四只脚了?”
夏十七自是哭笑不得,瞧着这画上龙飞凤舞的,连蛇都长了四只脚,看起来像是龙,却软趴趴是条蛇。
星沉哎呀叫了一声,“师父,你别讲究这些,管它有没有脚,看着顺眼就行了!”
“这孩子!”夏十七状似生气地念叨了一句,却是微笑。
她将这两幅画卷拿在另一只手中,带着小蛇进了屋子里。小蛇向来是个活络的动物,夏十七先将画卷放在书桌上,随即用了竹篓将小蛇藏住,趁着小蛇刚探了头出来,又拿竹篓盖子一把盖住。
夏十七将这两幅小画分别卷起,塞进了两副卷轴之中,而桌上还静静躺着一副卷轴。
那是她缝合好的美人丹青,楚云阁却没有来过,自然没有发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