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十七呆立在外,歪着脑袋有些怔忡,此时她脑子里也是嗡嗡嗡一团乱糟糟,苏斐南几时害过关婧月了?他从前那样爱她,又怎么会害她没有子嗣?
即使夏十七不知生不生孩子到底重不重要,但对于京城这些大家族来说,应当是子嗣越多越好。偏偏当今皇帝苏哲谦只有三个公主,苏衍和苏斐南一样,一无所出。
但二人又不一样。苏衍成亲七年,却一无所出。苏斐南却未曾成亲,才一无所出。两相比较一下,众人都会觉得苏衍是没能力生子,而苏斐南则是洁身自好。
这些都是京城内真实的想法,夏十七不知,但关婧月身处皇城,自然什么都知道。而关婧敏也知道一些,眼下只长长叹了一口气,温柔摸了摸关婧月的脑袋,轻轻说道,“你是在怪煊王爷吗?”
论道理来说,关婧敏是欣赏苏斐南的。他曾挚爱关婧月,便一心一意追着关婧月,即使她嫁给了自己的二哥,他也从未曾做过对不起苏衍和关婧月的事情。
光这一份情意,就比他大哥不知道好了多少。
尤其还有,苏斐南征战在外的那段日子,她陪侍在苏哲谦身边,月月捷报,苏哲谦面色铁青!那时候她就想,若是她没有进宫,若是苏斐南爱慕的是她,他们一定能……
罢了,想多是错,多想也是错。关婧敏欣赏苏斐南不错,但她如今嫁给了苏哲谦,自然只能与苏哲谦站在统一立场上,关婧敏还不想为了一个不相干的男子与苏哲谦闹翻。
关婧月怔了一瞬,她素来清静的容颜此刻满是恨意,又因为这一瞬的怔忡,而显得有些矛盾的艳丽。
关婧敏抬手扶上她的眉眼,低低地又问了一声,“你恨他,对不对?”
关婧月明知道自己应该点头的,然而却怎么都点不下去。
在她脑海中,还依稀留着那一年梨花树下,清隽俊美的少年走到她面前,垂着眸,眼神欢喜地望着她,“你唤作什么?”
她说,“我叫关婧月,是来这里陪我姐姐的。”
那时候,关婧敏才十岁,作为先皇小公主的伴读留在宫内,关婧月也只能趁着每月的十五进宫来瞧瞧她。
那时候的少年真的好看啊,肤白如雪,贝齿莹莹,凤眸一弯,便有万千繁花在他眸中绽放。关婧月是喜欢他的,真的喜欢过他一段日子,可是后来——
罢了罢了,不过都是虚妄。关婧月别过视线,从关婧敏手中将自己的下颌解脱了出来,轻轻说道,“我是恨他,若不是他,我怎么会生不出孩子?”
关婧敏兴味地笑了一声,道,“你就这么相信皇上说的话?”
皇上说的话?苏哲谦!他对关婧月说了什么?
夏十七眉心一蹙,她就知道那什么皇帝肯定不是个好人!
关婧月轻道,“皇上何至于骗我呢?何况我不是傻子,四年前,煊王刚回来的那一回,他知道我嫁给了
阿衍,神情那样吓人,会做出这种事情我也不惊奇。”
“的确,煊王此人看似平和,但他在战场上拼杀了那么些年,一心都想着你,你却嫁给了瑞王,怎能让他不痛不失望?换言之,他对你下的毒只是让你不能生育,没有要了你和瑞王的命,便是大幸。”
关婧月笑得有些脆弱,“姐姐说的是啊。这些年我也想过,若非我先嫁给了瑞王,先伤了他的心,又怎么会有这样的报应?我和阿衍在一起七年,连一个孩子都没有。起初阿衍还觉得是他的问题,可是谁想得到,这些年煊王给我下的毒一点点渗透进我的骨血,叫我今后再无生育能力?”
关婧敏无言,又听得关婧月道,“起初皇上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也是不信的。我装病试探过煊王,他对我的关心不像是假,可他又怎么能狠下心害我一辈子呢?还有那位夏姑娘,一开始我确实觉得她是好人,可当皇上告诉我,煊王要娶她为王妃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些年,她定然一直与煊王在一处。煊王应当是通过她给我下的毒,而她医术那样高超,毒术想必也不差。”
听得关婧月这样剖析一顿,夏十七只想从窗户口跳进去,摇一摇关婧月的脑袋,问她,“你脑子都是水吗?还是浆糊?”
苏斐南有必要害她吗?
没有啊!
苏斐南不是那样的人!
反倒是苏哲谦怎么知道这么多?什么下毒,什么要娶她,统统都是苏哲谦自己想好的借口!他想借刀杀人才对!
偏偏在半个月以前,苏斐南还拿苏哲谦当真正的兄弟来看待,可真正的兄弟哪里是这种模样?苏哲谦早已有了杀心,苏斐南何须犹豫?!
“所以你才……”关婧敏讶然望着关婧月,眸中有些怜悯。她这个妹妹是父亲最宠爱的,所以父亲才不舍得将她嫁给苏斐南,而是想了些手段将她年少时对苏斐南的喜欢彻底掐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