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夏十七就是要找他的麻烦,他也没办法。
还是星沉给夏十七解了围,“师父师父,你快去给大哥哥送礼吧,顺便问一句,他为什么要言而无信?”
施院长觉得奇怪,言而无信四个字在他舌尖上滚了一遭,他却怎么都想不明白苏斐南何时言而无信了。
夏十七捏了下星沉的小手掌,轻道,“那你去学堂,师父今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即便她心中有气,但她也还是要将这份礼物送给苏斐南,然后她就跑得远远的。
施院长振袖拱手,行了一礼过后,眼神清朗地目送夏十七进了王府侧门。
夏十七一路慢悠悠地走着,她不急,手中的锦盒看似很轻巧,实际上却很有分量。她一步步往前,绕过水岸花榭,经过青山丛树,走过岸芷汀兰,涉过小桥流水,才来到了苏斐南的书房面前。
其实,她知道苏斐南不见得在这里。他今日就要成亲了,他希望自己不要看到这一幕,也希望自己能放下心结,所以夏十七才决定送星沉去翰墨轩之后
不再回来,谁知道半路碰上施院长。
她曲起指节,轻叩在门扉上,敲了三声。
“笃笃笃”的声响回荡着,门内毫无动静。
夏十七松了口气,推门而入,径直来到了桌案前,正要放下锦盒就走,目光却被桌案上的一副丹青吸引了视线。
悬崖峭壁,浓雾云海,巍巍青松如墨,碧蓝湖水湛湛。有一女子破出水面,矫健明丽的身姿宛如一道绷紧了的弓,笔直又挺拔。她背后的乌发黏成了一团,却默默俯伏在她肩头,更衬得白皙脖颈温润如玉。
这是……她?
夏十七怔了片刻,想起昨日她与苏斐南遭到追杀,跃下悬崖之后,便跌入了碧蓝湖水中。而那时,苏斐南托着她的腰身,将她奋力往上一送,她才得以先跃出水面。苏斐南而后才出来,却清晰地瞧见了她破水而出的一幕,原来他什么都记得。
“……稍后再言。”
门外长廊上隐隐传来走动的脚步声,夏十七匆匆将锦盒放下,拿起狼毫随手扯了张宣纸,就着润湿的狼毫直接写下几个字——翰墨轩送。
然后将还没干的字迹往锦盒上一贴,夏十七翻身从窗口跃了出去。门外,苏斐南的步伐轻滞。
随即,苏斐南和管裕一前一后走进书房。锐利目光先是从两侧滑过,才最终落在了桌案的东西上。
苏斐南行至窗边,负手而立,身姿素白,皎皎如明月。
管裕在他后头轻道,“王爷,马上就是吉时了,您该要换上喜服去迎接顾侧妃了。”
顾侧妃……
原来顾清慕已经有了名分,今日过后,她就是这王府中名正言顺的侧妃。起初那些丫鬟说这些的时候她还没有什么异样,如今她想到此事,心口蛊虫又开始作妖。
夏十七安静地伏在灌木丛后,一手紧紧攥着胸口的衣襟,冷汗直冒。
苏斐南沉默着,管裕又催促了一声,“王爷,不论如何,今日您总该要去接一下顾侧妃,不然何以昭示您对顾侧妃的爱怜?”
夏十七一梗,好不容易才崩住的呼吸就这样裂出了一道口子。
隐约中,似乎有探究的眸光从自己身上滑过。夏十七垂着眸,身下青草烂漫,鼻尖满满的都是好闻的清香,然而她嘴里却在发苦。
爱而不得,其实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夏十七听见苏斐南道,“传侍女进来。”
在管裕击掌示意过后,便有侍女捧着一应物事鱼贯而入。约莫就是一炷香的功夫,苏斐南已经换下白衫,穿着喜服靠在窗棂边上。
“王爷——”
苏斐南回眸轻叹,“管裕,本王听你的。”
他回了身,修长挺拔的身姿渐渐远去。夏十七缓缓抬起眸光来,只能瞥见那一袭红袍张扬远去。
人这一生,能穿几回艳红的衣裳?又能成几次亲?
夏十七默默在心中告诉自己——她要放下。
……
“夏姑娘!”
夏十七走过层峦假山之时,忽的被一道清亮柔软的女声唤住,她蓦然回眸,瞧见夏小荷正捧着什么东西朝她走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