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吃了什么不对付似的,往上反起了酸,热乎乎地哽在胸口。
说难受吧,不疼不痒。
说不难受吧,存在感着实强烈。
“你吃点东西,妈再看看。”母亲抬头朝他笑了一笑,“吃吧,妈特地给你留的,今天啊……”
“圆圆小姐说想吃萝卜牛肉丸子汤,夫人和我说,把冰箱里的安什么牛肉用了。”
“听说那可是好肉,做出来的汤又清又鲜亮,圆圆和方方都可爱吃了,把丸子都给吃完了,也不挑食了。”
“妈给你留了点,泡饭吃,肯定香,你快尝尝。”
空荡荡的楼梯上似乎只有他们两人,说话都有回音。
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他母亲特地将声量放得小了一些。
轻声絮语,温柔关怀,催促着他打开手里的保温餐具,尝尝里面那难得一见的“好东西”。
甄语答应着,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慢了。
怎么说呢,他不是很想开。
绝不该是母亲的态度或者里面的东西有什么错。
母亲能有什么错?对他是关心的,听上去真心觉着那是好东西。
里面有什么,他还没看到,说不定不是他想的那样,也不见得有什么不好。
肯定就是这环境的错了。
这架在母亲口中最适合见面的、给保姆佣人走的楼梯,虽说也打扫得干干净净,但生活垃圾暂放的地方也在附近。
或许今天还没有物业过来收垃圾,或许是平日使用,难免存留下的气味儿……
他每回站在这,都觉着有股淡淡的酸腐味道。
垃圾味儿。
想来是环境的错——站在这,鼻端尽是挥之不去的难闻气息,绝对会令任何人倒掉胃口。
不止是他,任谁也不会想在这样的环境里吃东西。
甄语迟疑了一下,见母亲未注意自己,到底没说什么,只默默拧开了小保温壶的盖子。
这个用来保温的东西,他听母亲说过一次来历,是当初崔女士为儿子方方外出使用购置的,用了几回就不用了。
母亲说,东西还好着呢,簇新簇新的。
她便拿来用了,给他装点吃的喝的,说什么有营养、平时见不着……大多是主人家剩的。
甄语打开保温壶,看到了和往常一样坨在壶底的米饭,还有浇在上头的清汤。
这小壶没隔层,饭菜带有汤水,就只能这样沤着。
饭菜,是米饭和一些并不整装的剩菜。
有时候是带着几块肉的小炒,有时候是有些散碎的鸡蛋,既代表着母亲对他的关心,也是让他尝尝平时吃不着的她的手艺。
至于为什么他知道是剩菜……
亲身体验过就知道,预先留出来的菜和一桌人挑拣过后余下的残菜,看上去总归不一样。
今天是汤,萝卜条牛肉丸子汤,剩菜的痕迹分外明显。
汤不多,散碎的褐色牛肉渣浮在米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