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范府,吕宫徵和刘夭桃立即返回到了帝都客栈。
帝都客栈,正处在学士巷的巷口,东南西北四通八达,极为方便伏击之后全身而退。
第二天早上,吕宫徵和刘夭桃在学士巷来来回回走了两趟,将学士巷的周围地形仔细地看了两遍后,决定将击杀金银铜、抢走供词名册的地点就设定在帝都客栈门口处,到时趁着风高月黑、静夜无人之便,杀人夺册,扬长而去。
北国的初冬,寒风怒号,雪花飘飘洒洒,大风卷起鹅毛般的大雪,顷刻间将行人变成一个雪人。
街头上行人稀少,吕宫徵和刘夭桃正走在返回帝都客栈的路上,雪地上,脚印两行,片刻间被落雪覆盖。天地一片苍茫,到处都是白色,银装素裹。瓦檐下,那长达数尺的冰凌,闪动着刺目的寒光。
一阵心悸,一阵莫名其妙地心悸,毫无来由地从吕宫徵心底升起,瞬间遍布全身,这种感觉太诡异了!
是的,太诡异了。吕宫徵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如果一定要用语言形容出来的话,像一只正在偷窥着吃草羚羊的雄狮,忽然感觉到了自己也正在被一只猛虎偷窥着。
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是的,非常的不好,它让吕宫徵心中莫名其妙地生出一种无法形容的心悸和不安。这种心悸,让他彻彻底底地感到害怕。这种不安,让他战战兢兢地想要离开。整个的诡异感觉,似乎让他觉得,他正站立在一堵巨大的危墙之下,那堵墙,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将他掩埋。
吕宫徵感觉到了一种极度的危险,骤然止步,伫立雪中。
刘夭桃似乎察觉出了吕宫徵的异常,收足而立,与他并肩站在大雪之中。
吕宫徵慢慢地抬头,发现有两个人同样也站在风雪之中,距他十丈左右。
大雪飞扬,天地苍茫,吕宫徵只能看清那是两个人影,无法看清他们的脸。
那两个人,似乎也如吕宫徵一般,静静地伫立雪中,静静地向他望来。
心悸和不安笼罩了吕宫徵,此时此刻,他仿佛变成了那只正在埋头吃草的羚羊,正在被一头雄狮窥视着,却又不知道窥视他的那只雄狮方位,想逃竟然不知道该向何处逃!
“是他们吗?”
吕宫徵望着前方那跟他一样伫立不动的两个人影,心中万分的疑虑。
雪在飞,风在吹。地上四人,前后各二,隔着漫天飞舞的雪花,相互疑望,仿佛梅雪互映相看两不厌,竟然有一点点浪漫,恍佛在上演着一曲风花雪月的爱情故事。
然而又不像,没有花月,只有风雪;没有柔情,只有苍凉。
肃杀的风,卷起雪花万朵,一层又一层地覆盖吕宫徵和刘夭桃的身上,渐渐地,他们成了一个雪人,远远望去,仿佛已融入了天地之间,无以辨别。
对方两人,也站成了两个雪人,若不细辨,亦难看清。
“没错,就是他们,或者说,就是他们两人当中的某一个人,给了我这种诡异至极的感觉。”
吕宫徵心思如潮,澎湃不已。在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一个人,让他内心深处,生出这种诡异之极的感觉。
厚黑教主乌鸦,也只给了他一个无比威严和深不可测的感觉。就算是千年奇人鬼谷子,给他的感觉也只是一种自愧不如顶礼膜拜的感觉。他们给他的感觉,远没有今天这么强烈,这么让他不安和心悸!
对了,如果一定要用文字来描述这种感,那就是两个字:天敌!
天敌!没错,正是这种感觉。
吕宫徵甚至可以想象,这种感觉,就是雄狮与猛虎、河马与犀牛等动物界中的不世强者,在狭路之中不期而遇时,各自心中的感觉。
然而,这种感觉,应该是相互的!
没错,这种感觉应该是相互的。要不然,今天的不期而遇,自己在这里站成了一个雪人,对方在前方亦站成了一个雪人!
亦如,我看青山多柔情,青山看我又如何?
吕宫徵的心,突然感到了一阵轻松,心悸和不安瞬间散去,他的心已不再感到害怕。
他若是雄狮,我当是猛虎;他若是河马,我当是犀牛;他若是真龙,我当是神凤!我怕他,他何尝又不是在怕我!
未经生死一战,焉知花落谁家?
……
“乌公子,他们退走了。”刘夭桃小声地说道。
吕宫徵心神一颤,再次向前方望去时,惟有雪花一片。
回到客栈房间,吕宫徵的心才有了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乌公子,你知道刚才挡在我们前面的那两个人是谁吗?”刘夭桃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