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的好像不是隔壁那位,而是他,话格外的多,且杂。
他眼皮一下一下快睁不开了,意识也在恍惚,如玉的面庞,红润的嘴唇,嘟囔个不停,
“要哪种辣您才喜欢?泼辣吗?还是辛辣?可是您不喜欢吃辣,喜欢吃甜的或许不是辛辣。酒也是辣的,难道您喜欢喝酒的泼辣男子?”
第二天一早,楚乐仪在客栈楼下吃朝食,蓦然听到掌柜在门口外大喊,“滚滚滚!快滚!一大早找晦气!”
她张望过去,门口斜对面有一个身材瘦小的男孩,看着约莫十一二岁。
身上披着一件粗麻制成的孝衣,麻衣上满是尘土和褶皱,头上插一根枯黄的草茎,跪在客栈斜对面的土路上。
掌柜的正提着他的衣服让他去远一点跪,那孩子转身,慢慢的拖走粗布包裹着的像是遗体的
“那孩子是要做什么?”楚乐仪虽然知道卖身葬父这种说法,但是实在不懂背后的缘由,真的看见这种画面,有点不敢相信。
“主子,他是在卖身葬父。”
楚乐仪停下了喝汤的勺子,“葬父要很多钱吗?为什么不让邻里亲朋帮帮他?”
星言眼中现出一种“何不食肉糜”的无奈目光,没再说话。
旁边的苏淳锦开了口,“逼到卖身的份上,应该是没有邻里亲朋帮他了。”
楚乐仪从来都坚信人不能脱离群体独立存在,所以乍一听这么大的事,没有邻里亲朋帮他,很不可置信,毕竟邻、里、亲、朋可以包含很多人了。
还没等楚乐仪提出疑问,苏淳锦再次搭话,“也不一定是造过孽身边无人可怜他,有可能是他家和他的邻里亲朋都很穷,拿不出钱。也可能是被村里排挤,再或者他父亲就是被身边人害死的。”
“您看他愿意卖身也要给父亲一个体面的丧葬之礼,让其父魂魄得以安宁,就算是个极崇尚孝道的孩子了。”
若不是此次出行严密,绝不能节外生枝,苏淳锦和星言两人都有去把那孩子买过来的想法。
楚乐仪朝食也不吃了,起身就去了门外。
星言看苏淳锦立刻跟上,那副极有把握的样子,这个居士,很是有一套。
也起身跟过去。
楚乐仪走的近了,仔细看着眼前这个瘦小的男孩,“你头上有草。”
那男孩抬头望了她一眼,干巴巴的说了几个字,“待价而沽。”
楚乐仪把他那根草拿下来,从袖子里掏出个金手钏,蹲下来,伸过手去,“给你,这个也待价而沽,你去卖了,卖的好还是不好,全看你自己了。”
男孩先是一愣,然后颤颤巍巍不敢接,“这是金太太多了。”
楚乐仪的手悬在空中,也不急,“来来往往停下观望得多,问话的少,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男孩把头垂的很低,没说话。
“买了你便买不了粮食,所以不买你。
买了你还要添双筷子,所以不买你。
买了你无处用,所以不买你。
买了你怕不好使,所以不买你。
要说理由,可以有很多。
既然你现在碰上一个愿意帮你的,无论多少,先拿下再说。给。”
楚乐仪又将金手钏往前递了递。
男孩听了她的话,也不犹豫了,伸出双手接过,在地上磕头,“谢谢恩人!”
他又直起身子,“恩人告诉我您的住址,待我料理了父亲的丧事,即刻去找您,当牛做马”
楚乐仪站起来,“我又没给你钱,不算买了你。”转身回客栈。
星言在旁边朝男孩摇头,示意他不要追过去。
瑥羽惯常在这时候透过窗子看街上的人,方才的一幕,被他瞧了个正着。
待楚乐仪几人坐了马车走了,瑥羽才下楼,跟上那个男孩,在他纤弱的肩膀上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