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琉舒,你为何就是不肯入朝?你满腹才学对世事洞若观火,难道就不想有所施展?”凌子悦一手撑着酒案,另一手执着酒杯伸到欧阳琉舒的面前。
“人活一世,本就图个痛快。陛下的眼里是江山,大人的眼中是陛下,而下官的眼中便是这一壶酒一盏茶一世逍遥罢了。”
“那你现在做这炼丹房主事是为何?”
“再逍遥,也得有银子花才能逍遥的痛快啊!不似大人,顾及的太多,不忍的太多,自然难以恣意。”
凌子悦的酒杯仍旧停在欧阳琉舒的面前,欧阳琉舒不温不火地一笑,颔首抿住酒杯的边缘,任由凌子悦将那杯酒送入自己喉中。
“你说……陛下明知道并非胜券在握,却还要破釜沉舟……这是为何?”
“正如同大人当时对下官所言,有很多事明知不可为却势必为之。”
凌子悦撑着额头,肩膀颤动,笑了起来。
半刻钟之后,凌子悦便趴倒在了酒案上,酒樽倾覆的瞬间,欧阳琉舒伸出手来将它挡住。
“大人既然累了,便好好休息片刻吧。”
“不想睡……不想睡……”凌子悦摇晃着抬起头来,隐约之间瞥见一身着灰色长衫的男子缓行而来,他的身姿优雅,眉目之间是一切不为所动的淡然。
凌子悦咽下口水,眯起眼睛,身体前倾却差一点栽倒在酒案上。
对方伸手托住了她的肩膀,他身上的气息是如此令她熟悉。
“……我是不是在做梦?”凌子悦的唇上勾起自嘲的笑。
“对,你在做梦。”对方温润地一笑,指尖掠过她的眉眼,“人在梦里,往往比醒来时快活。”
“醒来的时候……又像是掉进另一场梦里了……”凌子悦睁着大大的眼睛,明明看不清楚却又贪婪地望着对方的一切,“我不想醒过来……一点不想醒过来……”
男子抿唇一笑,“别怕,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刹那之间,凌子悦的眼泪奔涌而出,她许久没有哭过,在这个人面前,她终于不必强装坚强,不必掩饰自己。她的软弱与忐忑和着眼泪落入他的掌心。
大哭一场之后,凌子悦便倚在对方的怀中沉沉地睡了过去。
良久,欧阳琉舒才道:“你该走了,估摸着陛下的人很快就会来。”
男子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凌子悦放开,为她调整趴在酒案上的姿势,起身时,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酒肆。
凌子悦就那般睡去了一整个下午,直到一个身着禁军装束的年轻男子入了酒肆,单膝跪在凌子悦身旁,蹙起眉头,“欧阳大人如何令凌大人沉醉至此?”
欧阳琉舒却不以为然地一笑,“人生难得几回醉,不如就随了凌大人吧!”
74笼中鸟
年轻男子只得撑起凌子悦;将她的胳膊绕过自己的肩膀,缓行而出。
“欧阳大人……明朔必须送凌大人回府……”
“甚好;想来陛下也不会派其他人来照看凌大人了。”
明朔一愣,他没想到欧阳琉舒竟然知道自己是云澈派来的。
就在陈卢与王人杰进言的当日,镇国公主便得知了这个消息。宁阳郡主闻言速速入宫;虽然云澈是她的女婿,但在云羽年地位稳固之前,只有镇国公主才是她最强势的依靠。
“母亲!母亲!”
宁阳郡主入了承风殿镇国公主寝殿;原本以为镇国公主会怒不可遏;却不想今日的她出奇地安静;正在逗弄笼中的鸟儿;颇为惬意。
“听你的声音火急火燎的;真不知道在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