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忱的伤不算太重,得知他醒来的第一时间,圣上更是刻不容缓,摆驾景亲王府。
所有人被遣到屋外,房门紧闭下没人知道里面的交谈,屋外站着精兵守卫,围得更是水泄不通。
“皇叔觉得身子可还有哪不适?”
沈晏忱微笑着摇头,薄唇显现惨白,坐卧床榻更是动都不敢动一下。
“王府倒是冷清,一路过来就连伺候的下人,都没先前府邸来得一半多。”
当初他们是太子是王爷,今时今日地位天翻地覆,时过境迁。这些年来沈彦卿还是头一回进这王府,没有想象中的奢靡腐败,反而清冷得不像回事。
沈晏忱的目光透过外头,隐约可见门口站着的侍卫。
“皇上私行带的人马,比臣府里这些个人加起来的还要多,倒是有得热闹了。”
“回头朕命人从宫中拨点人过来,冷冷清清的像个怎么回事——”
“人再多来些,知道的是王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宫里的内务府。”沈晏忱冷不防打断,像是没注意到对方明显难看的脸色。
沈晏忱双目无神,视线缓缓移到对面人的脸上:“皇上可曾记得,幼时你我一同被先帝抽查学业,皇上那时说的是什么?”
沈彦卿当然记得,二人年岁相差不多,虽是叔侄却是一同让太傅授予诗书,那时自己油米不进,常被追着到处跑,相比父母而言,这个小叔更得他心。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但他依稀记得,那彻夜的哭声回响皇宫红墙,入眼竟是缟素。
“皇叔,爹娘是不是不要我了?”
衣裳被揉的皱巴,隐约可见的泪渍在素衣上在格外醒目,那时睡着的孩子,一觉起来变成了这个国家的新王。
沈彦卿默不作声下,周身充斥着与生俱来的威严,那是长居高位者所带的凌厉。
先帝病逝自己身边空无一人,人人都叫他撑起大任,却忽略了他只是个刚刚经历至亲离世的孩子,只有皇叔叫他莫慌,万事有他在。
顾瑨是个忠臣良将,沈晏忱前期刻意藏拙下,他不介意扶持对方,能制衡顾瑨的同时,又能多个人祝他稳坐江山。
维持秩序的那把秤一旦开始倾斜,沈彦卿只会继续加大筹码,直到大厦将倾,他才会逐一铲除,搭建新的秩序。
“朕同皇叔一路过来,要是没有皇叔,没有诸位大臣辅佐,朕走不到今天,大越如今光景不能归功于朕一人身上。”
沈彦卿话锋一转:“可皇叔的所作所为无不让朕担忧,世人皆知景亲王深明大义,为国为民,自古哪个帝王不会深思竭虑,能臣巧将功高盖主!”
“就连朕的人生大事都是皇叔一手安排,皇叔应该懂得及时止损,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出尽风头。”
安抚在他肩上的手显得分外沉重,如千斤巨石般压得沈晏忱直不起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