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WMy其实钟明对比廖尘宇还是逊色一些,廖尘宇属于天赋极高的那种人,钟明属于努力型,本来在他们班只有一个名额,但秃顶周和上面说了很多好话厚脸皮又给钟明争取了个机会,他一向喜欢努力的学生,不忍看钟明参加不了。虽然知道,这种竞赛都是智商的较量,但如果参加过,哪怕最后只是取得个基础优秀奖,即便不能保送,也能加分。秃顶周为学生一向掏心掏肺,而廖尘宇则有机会冲前三名,学校对他寄予很大希望。“谢谢周老师。”
钟明现在是真的对自己的行为感到愧疚,秃顶周叹了口气,“知道你们俩家最近事多,但作为学生还是把重心放在学习上,我会和学校再申请捐款的,这些事不用你们操心。”
又看廖尘宇,“你最近还是不能来上课?”
廖尘宇点头。秃顶周点着报名表,“取得前三就有奖金。”
廖尘宇低着头什么都没说。出了办公室门,廖尘宇没急着回班,喊住了钟明。钟明对上他的眼睛,有点心虚。结果廖尘宇只是问他竞赛有几分把握。钟明笑了,“我这人一直只靠努力,和你这天赋型的比不了。”
“我算什么天赋型。”
廖尘宇自嘲的。“我能混个优秀奖放档案里就行,你冲一冲,秃顶周说有奖金,能解燃眉之急。”
“燃眉之急哪那么好解,奖金最高才两万,和悬赏的钱比不了的。”
廖尘宇突然这么说,钟明心一沉,没法接话,手指搅着。看他没说话,廖尘宇继续,表情甚是惋惜,“昨晚和刨锛凶手擦肩而过了,虽然不是咱们引出来的,但算运气好,如果再努力一点抓到他,是不是钱的事就彻底解决了。真是可惜了。”
“你觉得昨晚那个就是刨锛凶手吗?”
“很明显不是吗,锤子,抢钱,都对得上。”
廖尘掩的目光看到了钟明心底,让他慌张的想要错开视线,廖尘宇却在他扭头的时候跟着探过来,“你不是当时在窗外亲眼目睹的过程吗?”
钟明倒吸一口冷气,“可我看到的是抢劫的过程,对方并没拿锤子一招致命,这和前几个案子都不一样,昨天真的吓到了,其实后来我仔细想了想,这手法和刨锛儿连环杀手的方法不同吧。”
“不一样吗?那个程连发不也是和凶手对峙后被抢了钱,后来逃跑的路上才被解决掉的吗?这很直观,你怎么会怀疑昨晚的不是刨锛真凶呢?所有人都觉得是真凶吧,包括警察。”
钟明心里发颤,“我就是瞎猜的,随口说的,谁知道呢,吓都吓死了,哪看得那么仔细。”
廖尘宇笑了笑,“真是可惜,你说咱们要不要继续。”
“继续什么?”
“钓鱼?”
“你疯了。”
钟明看着廖尘宇的表情不可思议,“昨晚多危险,而且,学校怕是要知道后,咱们彻底完了。”
“这次是大意了,说起来,你要是不惹出那个误会,咱们的事也不会被警察知道。”
廖尘宇说到这,赶紧接上一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当时我们也吓了一跳,我都以为你是凶手呢。主要是比较巧,在看到你之前,我们看着那个凶手跑过去的。”
钟明背后冷汗都下来了,强装镇定,“我怎么可能是,我也被吓到了,当时拿着锤子防身而已,你们真的看到那个人了?”
“就一个影子,看起来挺高的,没看太清。要不然咱们这算是提供线索了,还是警方看咱们年纪小,就不想给钱?非要抓到人才能拿到悬赏金吗?”
廖尘宇皱眉思索着,嘴里还念叨,“你下次别拿锤子了,多让人误会。”
“还下次,没下次了,算了吧。而且,昨晚已经证明凶手不是二中的学生,如果是社会上的人,咱们就没了引出他的优势,算了放弃吧,而且昨天在警局我听说悬赏这事也要取消了。再说了昨晚那人出事后,肯定很久不敢出来了,警方现在已经在全力排查下岗工人,咱们学校的警卫也都会撤了。”
钟明观察着廖尘宇的表情说道,“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昨晚在警局也好,到今天,廖尘宇的表现异于常人,虽然一直知道廖尘宇这人情绪不丰富,但没想到他连恐惧都如此平静。廖尘宇听了却苦笑一声,“钟明你还是不够了解我,或者说,你还是不够穷。对于极度需要钱的穷人来讲,任何恐惧都比不上医院催交医药费时你分文没有,更让你恐惧。在医院烧伤住院部,你每天都会看到各种各样意外事故带来的悲剧,生命被烧得破烂以后,就变得不值钱,哪怕你用最贵的药,也无法完好如初。命运会让你变得残缺不堪,不只是身体。我发现很多人会因身体的残缺而同时失去一部分灵魂,从内到外,从肉体到精神都变成一个有缺陷的人。我真是看到烧伤科很多人自己选择放弃生命,其实他们每人都想放弃自己,但有些实施了,还有些没杀死自己的人,不过是有亲人朋友的一丝牵挂勾连着,用金钱来帮他们续命。可久病床前无孝子,长久的病痛会让他们的勾连渐渐变小,钱也变少,最后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更惨。所以我有时看着我妈,都替她感到痛苦,我不敢去想有一天我拿不出钱来后,该怎么做,才能减少她的痛苦。”
这些钟明都回答不上来,或者说,这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吧。人活在世上,总该是有些牵绊的,即便这些牵绊并不是那么美好。比如从知道不是亲生的后对其就不上心的廖尘宇的母亲。再比如那从来没把他当过儿子的钟明父亲。但牵绊这东西从不会因对方的不用心而不存在,这就是人活在世上的意义,也是悲哀。下午的课度日如年,最后一节的时候陈河晕过去了,吓了秃顶周一跳,送到校医那说他发烧了,陈河他爸妈一起来把他接走的。因为这个插曲,他们高二五班,不知谁传出来的,说班里风水不好,接二连三的出事,那些家长担心的不行,又找到教务处说要学校表明态度,总之班里乱哄哄的,气氛极其不好。而家里的气氛似乎更严肃,因为万良回来了。叶颜那天回到家,进门看到万良的鞋,心就咯噔一下。母亲谨小慎微的坐在沙发上,一旁万良皱眉脸色说不上来好不好,母亲看她回来像看到了救星,叶颜顿时懂了,母亲坦白了。也是,就算她不坦白,汽水厂职工在万良面前也会说。可出乎叶颜预料,万良没发脾气,他只是问了具体的数目,拿着纸笔写写画画,从始至终没骂人也没砸东西打人,这在叶颜和叶小梅的认知里,是不可思议的。可叶小梅在这种气氛中先挂不住了,一下跪在地上,哭着,“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偷拿你的钱,我就想多挣点,为这个家出点力,没想到被人骗,都到警察局立案了,绝对不是我私吞了,叶颜能作证。我就是想给这个家出点力。一开始有收益的,街坊邻居看我挣了钱就也想跟,我和他们说了是卖产品,他们产品也拿了,都说产品好。结果出事了,他们就找我要钱,我也是受害者啊,要我说,钱就不该我出,产品他们不也有吗,凭什么找我。”
叶小梅越说越委屈,直到万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才低下头去没再说话。万良盯了她足有五分钟,时间长到叶颜也跪下了,“叔叔,对不起,我和妈妈会还你钱的,我妈最近已经出去打工了。我,我也可以打工,您要相信我的话,等我上了大学挣钱了,我肯定都还您,现在还不上,以后慢慢还。”
万良把目光从叶小梅身上移到叶颜,半晌笑着去拉她俩,“你们这是干什么?跟会儿这东西,咱们这边都不知道,我出差到南方,那边叫传销,一抓一大把人,被骗的可多了,人家要想算计你,你是逃不了的。我算了一下,确实挺多,但还不至于要命,只是现在汽水厂效益不太好,别人看着光鲜,内里怎么样我自己知道。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家人,咱们一起想办法,今天别当着孩子面说了。回头咱们再聊这事,没事,别多想。小梅你是我老婆,和我说这些就见外了。你想给家里出力,以后有的是机会,至于这钱,再说吧,我得想想。其实我最近有个大生意,要是过了,别说这钱,咱们这厂子都能再翻一倍,可现在那个老板不好搞。”
说到这万良看向叶小梅,笑了出来,“算了,和你说,你也白操心,以后再聊,这钱你不用管了,我都让他们找我算了。饿了,家里做饭了吗?”
万良的话听不出情绪,让叶小梅都懵了,半天反应过来,“家里有饭,先吃饭吧。”
叶小梅小心的观察着万良,他虽然应该是生气的,但完全没发脾气,让人出乎意料。之后也没再说钱的事,反而拿出了从南方买的丝巾给叶小梅,说是出差顺便买的。给叶颜一个红色的发夹,特别精致,说是南韩过来的货,这边没有。气氛缓和了不少,可叶小梅这些年也算是看过太多男人,知道万良的表情不是真的如表面所说的那样轻松,但他城府太深,叶小梅终是看不透的,这结果已经算是好的了。也让叶小梅心里浮上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去厨房路过镜子,她照了照,掖了掖碎发,镜子里的女人已经不如曾经漂亮,可她对着镜子笑了笑,觉得自己这回是跟对了人。这顿饭还算有气氛,只是吃到一半,万诚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