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因为掌握着AI研究方向的人,很少是从泥地里爬上去的。
他们大多是天生的锦衣玉食,一出生就坐拥许多常人难以望其项背的精神物质财富,所以,他们的目光,注定只会狭隘的,望向诗与远方。
他们看不到托起他们的,脚下的那片泥泞的土地。
所以,也注定了,他们不会知道,普通人肩膀上的一袋水泥到底有多重,也不会知道要用什么材料搭建起来的机器,才能承负起一天又一天的超负荷运转。
他们,只会在机器外壳搭载的AI内芯,像个蹒跚学步牙牙学语的稚嫩幼童,自主学习成功,并同他们进行第一场对话时,振臂高呼,沾沾自喜。
更不用说那些年年月月奋战在高危行业,拿着命在赚钱的普通百姓,也更不用提那些真正需要科技改变生活的残障人士……
当初,项翛年在看到这篇引人深思的文章的时候,项翛年觉得,这个作者,想问题的角度,很妙。
结果转头就被自家常年不见的导师,给批的一无是处,现在想来,当时正好是AI新起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
因为自己毕业的生杀大权还捏在导师的手里,没有成本支撑延毕的项翛年,闭嘴了。
(应审核要求,此处删除了被下架的陈述事实的论文的后续描述。)
现在想来,那可能是项翛年初入社会前,所能瞥见的、不小心被人露出来的黑暗一角。
“现在想这个也没用,诶……”
回忆结束,项翛年看着盘子里倒影出的自己,喃喃道。
然后,回归现实的项翛年,把这些成套的碗碟,一个一个小心的,放到边上的碗柜里面,然后把脏污的锅子、器皿,放进空出来的洗碗机里,按下清洗键。
“最近情绪怎么回事,这么阴暗,感觉自己都要生成咒灵……啊,差点忘了,昨天接了家里的电话来着。”
项翛年双手撑在台面上,撑起自己无力的身体。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的,可能是从她上高中开始住校的时候,又或者是她上了大学,住校期间接触了许许多多的人,意识懵懵懂懂觉醒的时候,发现,原来人生可以有这么多不一样的色彩,原来她一直被自己的家庭,束缚着。
然后,从那时起,项翛年对于从家里来的每一个电话,都觉得,烦躁不已,每次接完电话,她都会阴沉,或者说黑化一段时间,像每一个想要灭。世的反。动分子一样。
被看做是迟来的叛逆期也无所谓,毕竟她已经懂事了长久的岁月,不是吗?
“叮咚!”
“您好,我是顾先生派来送餐的!”
突然的,门外传来了铃声。
伴随着从喇叭传声器里传来的自报家门。
打断了项翛年的暗黑思绪。
同时,项翛年的手机上,也响起了一声消息提示音。
项翛年打开一看,发现是顾凌晏发来的,点开,上面赫然写着来自人间的关怀——“饭我让人给你送过去了,记得吃,今天忘记问了,如果有忌口的话,你记得提前发给我”。
沉沦在深海中,不断往下坠落,却从上方,闯入了一双大手,把项翛年,从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拖了出来,拽出了水面,重新呼吸人世间,美好的氧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