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方听郑王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话不是国公爷经常说的么?王妃平日温婉安静,却原来,早把这话教给了国公爷,这会儿这样突如其来的说出来,只怕是已经明白国公爷和小安大夫的事了吧?甘草微微笑了起来,大着胆子调皮地道:“王妃怎能说是无事献殷勤呢?依婢子看,小安大夫挺好的。他们都说她在医道上从来不打诳语,她说能把王妃的眼睛治到可以看见人影,就一定能做到。到时候王妃就可以瞧见国公爷长成什么样子了。”
郑王妃沉默许久,低声道:“我只求他能平安归来,哪怕就是让我的眼睛这辈子、下辈子都看不见呢。”
连太后雄赳赳地走进来:“没出息的,为什么就不想着要等他回来再给他个惊喜呢?怎么,你觉着安怡不好么?”
郑王妃微微笑了起来:“儿臣觉着她挺好的,多谢母后给儿臣寻了她来。”好不好的,要处长了才知道,配不配的,也要等以后才知道。总之,儿子觉得好的,她就不能当着旁人的面说不好,一定要觉得好,一定要觉得非常好。
连太后扫了眼周围伺候的宫人,江姑姑立即将人打发了下去,自己去了殿门外守着。连太后这才低声和郑王妃道:“本来不该告诉你,但让你这样日夜担心着也不妥当。没得阿蛮让我们照顾你,倒让你担忧了生病的道理。他很好,把黄家号称小诸葛的老二给『射』杀了。黄氏已然断了一只臂膀,皇帝欢喜得只是夸他能干,说满朝的臣工,就没有一个有他这样懂事能干肯吃苦的。”
如此盛赞将置他人于何地?郑王妃的手控制不住地抖了起来,儿子太窝囊了不行,太出『色』了也不行。谢满棠不乐意找个强势的妻族,也许是对的,人这一生总不能把万般好处都占全了。既然如此,只要他能平安回来,顺遂一生,这亲事就由着他吧。
第318章 一定是你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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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一定是你的错
安怡出宫后,去了许久不曾『露』面的永生堂。
她有些日子没来了,以至于才进门就被一群病人给围上了。有老病人,也有闻名而来的新病人,其实有好些只是寻常的轻微病症,却也想要请她看。永生堂伙计本想让众人按着老规矩来,谁知群情激奋,谁也不买账,差点就闹了起来,安怡只好让众人按着病情危急程度来排队,又忙着安抚病人的情绪,倒忙了个不亦乐乎。
一连忙了近两个时辰,眼看天『色』已晚,却还有一大群人眼巴巴地等着,并无撤退的迹象,安怡却已是熬不住了。忽见甄贵急匆匆挤进来道:“东家突然晕厥过去了,小安大夫快去救命!”
安怡唬了一跳,连忙与众人告罪,甄贵也讨好卖乖地请众人去寻其他坐堂大夫看病,说尽了好话才算是把安怡从人群中“拔”了出来。
“东家可是在医馆里的?”安怡边走边问甄贵,忽见前方不远处陈知善站在门前神情冷淡地看着她,想起之前二人不欢而散,这一段她也忙得没有空过问陈知善的事,便朝陈知善笑着喊了一声:“师兄。”
陈知善冷冰冰地朝她抱抱拳,淡淡道:“不敢,鄙人无德无才,不敢做安乡君的师兄。”
安怡顿时被噎住,知道他到底是因为上次求她和朱院使说情,收他为徒的事儿和她生分了。可她真是冤枉得,就连辩解都没机会。关于她会被封为“乡君”的流言都过去这么久了,居然还被陈知善牢牢记着并拿出来讥讽她,可见他是有多大的怨气。有心想要辩解一番,再为这段师兄妹感情努力一回,可莫天安那里又着急等着救命,三言两语的也说不清这事儿,只得垂下眼,沉默地跟着甄贵快步离开。
陈知善阴沉着脸目送她走远,陡然放下了一直努力端着的肩膀,眼眶微微红了起来。她那样欺骗他,竟然连解释都不屑于解释,还口口声声说一辈子都尊他为师兄,一辈子都记他的情,都是骗人的!
陈喜在一旁瞧见,忍不住心疼地道:“公子莫要难过了,安姑娘兴许是忙不过来呢。等她忙完这一阵,她一定会来找公子说个分明的。”
陈知善心里尚且抱了几分期望,口里却硬气地道:“和我说两句话很难吗?能耽搁她多久?”见陈喜还要再说,便道:“你不要再说了,我都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安怡了我的娇蛮大小姐。”有些人是只能同患难不能共富贵的,她从前需要他,现在却已经不需要他了。
忽听一个与他互相看不顺眼的金姓坐堂大夫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咦,陈大夫真的是安乡君的师兄吗?怎么你们差别这样的大?她一来,我们的病人都跑光了并不奇怪,谁让她是鼎鼎有名的女神医呢?咱们技不如人也没得说。可陈大夫这里不该啊,你们师出同门,你又是师兄,就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不至于差到这个地步。”
“去,去,去,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另一个姓白的坐堂大夫闻声过来,把那生事的金大夫给赶走了,转头看着陈知善笑:“陈大夫你莫和他一般见识。老金这人就是嘴碎多事。”
陈知善客气地朝他点点头:“多谢你。”
白大夫微笑着凑过来,神秘兮兮地道:“看到你和安乡君说话,她没理你,可是吵架了?你也真是的,做错了事陪个礼就好,别端着,她生来和气,一定不会和你计较的。”
陈知善听得脖子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白大夫质问道:“你怎么知道就一定是我的错?”
白大夫被他唬了一跳,袖着手瞪着他看了片刻,摇头叹息道:“年轻人,何必如此冲动?就算是师兄比不过师妹,也没什么丢脸的,勤学苦练也就是了。”
陈知善更生气,执拗地追问道:“你怎么知道就是我的错?”
白大夫也给他问得恼了,将袖子一甩,道:“看看你这模样!不是你错难道会是安大夫错?都知道一定就是你错!你们是师兄妹,她不帮你帮谁?她嘴边掉下来的渣子都够你吃一辈子了,为什么宁肯帮外人也不帮你,所以一定是你不会为人!”
陈知善气了个倒仰,要拉着白大夫说个分明,白大夫却已经怒气冲冲地走远了。剩下他独自站在那里,垂着两只手,面『色』灰败地看着地板发呆。
陈喜见势头不好,忙上前小声喊道:“公子?公子 ?”
陈知善一动不动,许久,才悄悄背转身,轻轻擦了擦眼泪,回头看着陈喜低声道:“陈喜,我是不是很没用?竟然不能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相处好。”就连安怡也不要他,不理他,不肯帮他了。
陈喜愤恨地道:“不是公子没用,而是这里的人太过势利,狗眼看人低。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就只顾着讨好有权有势的人。”
是啊,所以安怡才要努力地往上爬,才会眼里心里都没有他,才会只顾着去讨好谢满棠、莫天安之流的人。他虽然没什么大本事,却也不比太医院里寻常的小太医差到哪里去,安怡她怎么能这样待他呢?实在让人心寒。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