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潭柘寺干嘛?”苏乐轻声问。自修呢,这边的声音有点大,临近的一些同学已经怒目而视了。苏乐可不管,但声音还是压低了些。
“听道啊。”理所当然的回答。潭柘寺始建于西晋,距今已经1700多年,是座千年古寺。这寺是旅游经典,也是文物古迹。1997年僧团重新进驻,潭柘寺恢复宗教活动。暮歌每周都去一趟潭柘寺,跟着僧人们做早课,再单独听高僧讲佛法,傍晚回市区。高僧并不是每周都有空的,可是对暮歌来说,能听一听佛号闻一闻檀香也好。
“我也去!”苏乐一听来劲儿了。
暮歌一愣,随即点了点头。“好啊。不过要起很早的。”
“起早怕什么。就这么定了啊,你星期几去啊?我早上去你家和你汇合?”苏乐是典型的自来熟,有脸没脸他都不要脸。
“啪”地一声,子竞的钢笔摔在桌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一般人没耐性坐一天,苏乐要去,到时候他们姐弟俩听佛法,苏乐至少得有个人陪着玩。暮歌觉得自己听体贴的。“子竞要不要一起去啊?”
子竞满脸的别扭与不屑。可,立马就点头了。
小人!苏乐撇撇嘴。
“凌暮歌,池老师找你。”班长端着一大摞作业本走进教室,某位老师又想用修改作业为借口让学生们自习课写自己这门课的作业。
暮歌点点头,起来走了出去。这孩子本身就有一股美态,校服裹身更显鹤立鸡群,遇上不用穿校服的日子,简简单单的T恤牛仔裤,就那么好看那么出挑。
子竞皱着眉头,薄唇不自觉地抿紧。
“凌暮歌。”班主任池老师抬头看了暮歌一眼,又低头整理手头的资料。自习课,办公室里的老师还是没几个,大都到教室转悠去了。
“老师您找我?”暮歌在池老师旁边站好,双手放在身后,完全一副乖孩子的样子。
“也没什么事儿。”池老师笑笑。“暮歌,这次小考你的成绩不错,班级第五,年纪也进前二十了。有什么目标吗?”
暮歌摇头。
池老师沉默了会儿,在思量接下来的话该怎么说。
“你成绩不错,老师们都想好好栽培你。贺子竞也是,他成绩好,门门功课都是第一,目前他又在准备全国奥数比赛……”池老师停了几秒。“你们年纪都还小,现在学习对你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暮歌点头,明白了班主任找她来的原因。
“少年情怀嘛,可就像你坐一趟火车,如果你觉得中途风景很美下了车,再想上车时就已经不是原来那辆列车了。我们得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哪里,是不是?”见暮歌如此神色与配合的态度,池老师的语气也不自觉放柔。
这段话莫名就耳熟。
暮歌又摇摇头。其实只要她继续点头,这次谈话就会那么过去的。可是她不想。子竞是她的好朋友,目前为止唯一的好朋友,她觉得她得对这个朋友有十足的诚意,这样的情感不希望别人误解与错读。
“老师,我和子竞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池老师突然就有点不悦。“你们这个年纪,对异性存在好奇心。现在说是朋友,将来指不定关系就歪了。不是老师反对同学之间交朋友,可学生的天职是学习,可能影响学习的因素你们都要适时摒除。”
孩子们进入学校,学的不仅仅只是课本上的知识,还有为人处事,他们在这样的过程中让自己学会成长,让自己各个方面都有所领悟。不过在这个时候跟老师谈论这个,很蠢。
“老师,我舅舅给我讲过一个故事:佛祖欲将衣钵传给弟子,于是召集弟子来到讲坛前,手中拈着一枝鲜花面向众弟子默默无语,弟子们不解佛祖的心意,默默相对不断猜测,只有弟子大迦叶看着佛祖手中的鲜花微微笑了起来,于是佛祖也笑了,将衣钵传给了他。我舅舅还说,在芸芸众生中我也拈起一朵花,众人皆笑我痴笑我傻,不解我意,只有一人看我手中的花微笑,于是我也笑了,而这个人最终成了我的知己。”
暮歌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从容不迫,冷静淡薄,翩翩风度。
池老师有所领悟,可心里却是恼怒的。叫学生来谈话,谈到最后反倒让学生给“教训”了一顿。
“老师,我和子竞并不是老师们想象的那种关系。我们都知道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我们是知己。”暮歌还没有蠢到让老师们设身处地为学生们想想,心里的意思表达得很充分,她朝池老师举了个躬,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才多大!居然跟我谈知己!”池老师半天没有好脸色。
“现在的孩子,越来越难带了。”坐在池老师不远处的语文钱老师端着茶杯,笑着摇摇头。想当年,他们哪敢跟老师说这样的话,还跟老师辨什么知己呢,被怀疑早恋,吓都吓死了。
“都是些成精的孩子。太聪明了。”池老师也跟着摇摇头。
“这孩子,看着真不错。”得意门生,越看就越觉得顺眼。
“漂亮,家世也好,听说家里变着法子宠。性子倒是不错,这么小的孩子有这样的气度,可骨子里拗,不好管。”池老师爱恨交加。
“哪个孩子好管了?贺子竞更难管。”
周日一早,天还没亮,凌家外头的小院子里停了两部车,其中一台是黑头车。已经被通知周末有同学一起跟他们去潭柘寺了,可看到来人晨歌还是不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