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便是除夕。
整个明和皇宫中,一片喜气祥和的氛围之下,却弥漫着沉重的气息。
自五皇子坠楼,其昏迷已有十日之久,却未见任何苏醒的迹象。
“丁锦辰暗地里查阅了魏御医的出诊记录。”卫凌峰将所查之事如实禀报给岑思卿,道:“五皇子的伤势严重,特别是后脑部位,不容乐观。”
岑思卿继续看着手中的书卷,同时问道:“他怎么说?”
“估计,再有个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醒来。”卫凌峰小声答道。
“这样的伤势,竟然需要如此漫长的时间才能恢复?”岑思卿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敲击着书桌。继而放下书,他望向窗外屋檐下挂着的喜庆的红色灯笼,眼中闪过一丝悲凉,但转瞬即逝,开口道:“近日宫中,可有其他什么传言?”
卫凌峰摇头,回答道:“未曾听到有宫女目睹五殿下坠楼之事。兴许,那日寒风呼啸,殿下您听错了也是有可能的。”
此时的岑思卿,心情复杂。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虽感庆幸,但依旧难安。
岑思卿自知,五皇子的昏迷为他暂时保住了秘密,但这不过是一时的安稳。没有人知道,五皇子何时会苏醒,又何时会对旁人说起那日在云岚阁的发生的一切。
五皇子的昏迷只是延缓了事情的发展,岑思卿心中始终忐忑不安。想到此事,便觉得犹如悬在自己头上的一把利刃,不知何时会坠向他。
除此之外,岑思卿内心又闪现了另一个顾虑,是他当时在云岚阁上松开五皇子的那一刻未曾考虑到的。
固然,五皇子一直昏迷对岑思卿来说是最有利的,但是他却也是知道母亲荣妃被杀真相之人。若那日他当真死于自己手上,岑思卿深知会后悔莫及。
思虑至此,岑思卿忽然起身对卫凌峰说道:“走,陪我去一趟福宁宫。”
***
去往福宁宫的路上,宫道两旁的宫人们正在紧锣密鼓地忙碌着,为迎接除夕做着精心的布置和准备。
红纱锦绣,金灿灿的灯笼高挂,树木上飘荡着五颜六色的彩带,将宫道装点得繁花似锦。
但岑思卿却无心顾及,对于他而言,节庆的欢愉仿佛是一片遥不可及的天地。纵然宫中热闹非凡,岑思卿内心习惯性地仍保持着一份冷静和警醒。
行至福宁宫前,宫门敞开,金瓦飞檐下,却不见任何的装饰。仿佛时间行驶至此,骤然停滞。一切都静寂无声,没有任何节日的热闹和喜气。
岑思卿步入福宁宫内,也不见任何人影。复行至庭院内,才发现,一众宫人都垂首俯身跪倒在地,身旁尽是灯笼、春联和锦缎的残骸,被人恶意毁坏,散落了一地。顺妃独立其中,正满脸怒气的呵斥着:“你们这群不长眼的东西,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有心思做这等事情?”
岑思卿刚走入福宁宫,迎面撞上了顺妃的目光。她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似乎没想到岑思卿会来。尽管愤怒还未完全消散,顺妃略显迟疑,但又半带轻笑地对岑思卿说:“七殿下,怎么今日有兴致来福宁宫?”
岑思卿微微颔首行礼,语气平静地说道:“思卿今日不请自来,是为探望五哥的,还请顺妃见谅。”
顺妃用若有似无地笑,鄙夷道:“逸安现下平安无事,无需七殿下亲自来关心。”
岑思卿虽心知顺妃已经下了逐客令,但依然坚持道:“不知可否让思卿见五哥一面?”
顺妃见岑思卿如此坚持,心想他不过也只是来走个过场罢了,便也不再阻拦,故意阴阳怪气道:“七殿下请自便吧,反正逸安也在昏迷中。你见与不见,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分别。”
岑思卿笑着谢过顺妃的许可,转身走向了屋内。
这边岑思卿刚进屋,顺妃便皱着眉低声对着一个奴才说道:“还不赶快跟着,看着点?”那奴才得令,立刻起身也跟着进了屋。
岑思卿走到五皇子得寝殿,远远便看到他面容煞白的静静躺在床上。空气中满是草药的气味,形成了一股令人压抑的氛围。
岑思卿默默走到了床边,仔细盯着五皇子看着。他示意卫凌峰在旁看守,自己上前检查起了五皇子的伤势和放在一旁的药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