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耷拉着脑袋,从牛棚里出来的,正是曾经北城的小将头子,陈思雨的发小,虞永健。
萧文才是个大活人,不可能说失踪就失踪。
许主任反问:“那怎么办,我们人都来了,明天的慰演怎么办?”
“陈念琴,你是不是傻呀,如果你心里觉得不公平,你可以给总团的领导写信,他们不接待你,你还可以找思想委,为什么要鼓动大家造反?”陈思雨低吼:“万一闹出人命来呢,你能负得了责吗?”
而另一边,吴勇是前天来的,但他来了之后,并没有即刻去兵团报道,而是,径自去了位于海岛最南端的,牛棚劳动点,去找萧文才。
宋扶明虽然在屋子外面,可一直在听俩姑娘的谈话。
“要说服不了呢,他们依旧罢演,难道到时候,你一个人演?”许主任反问。
通过这一天多时间的走访,他们发现了,萧文才在被下放到牛棚后,不但没有反思自己,也没有悔过,反而,在海岛上,在知青队伍和小将队伍中,成了一个精神领袖。
但陈思雨还是坚持:“许主任,我先去说服一下大家吧。”
好在知青农场不算远,半个小时后就到地方了。
只一眼,她没看清别的,但看到有一行字下面画了双划线,是:冲击政府,冲击海岛兵团。
虽然还没见到陈念琴,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而且陈思雨并不觉得,以陈念琴的能力,能造出什么乱子来,但是,从那一套《知青之歌》,以及最后的一首《国际歌》,她隐隐嗅出来了,海岛知青队的人,因为不满于长期的下放和劳动,应该是计划着,要在海岛上制造动乱。
被戳中心思,陈念琴也不隐瞒了,一笑,她说:“陈思雨,我们这些知青,下放人员,本来都是城市居民,本来都可以有很好的人生,却被扔到海胶岛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跟老农民一样天天埋头修地球,但是有谁看到了,有谁管过?是的,今天晚上,我们要开一场歌会,接下来我们还要游。行,上政府,上驻地兵团请愿,请求政府给我们公正的待遇,你,陈思雨,你不过株菟丝花,应声虫,回你的总团,享受你的特供福利,皮鞋和高工资去吧,少在这儿拿大道理教育我。”
一路遇上好些人,看陈思雨居然穿着毛衣,也很惊讶,都在回头看。
但既是战友,宋扶明又怎么忍心上报。
陈思雨倒是想脱,可她的线衣是紧身的,而在这个年代,没有女孩子会暴露自己的曲线。她揩着汗说:“算了,我还可以忍一忍。”
吴勇在抽烟,一支又一支,抽了半天,看到一个人从劳改点出来,顿时停了抽烟,回头看冷峻。
如果只是陈念琴一个人,陈思雨才无所谓,随她去怎么闹都没关系。
一抬头,看到陈思雨,她显然很惊讶:“思雨,怎么是你?”
毕竟多年的上司下属关系,打配合,吴勇和冷峻是无敌的。
宋扶明一听,当然说:“好,快去。”
总团来人了,演出单已经排好了,明晚开始,官兵们要看演出。
宋扶明穿的是半截袖,而陈思雨还穿着线衣和毛衣,坐在自行车后座,正午的阳光照着,晒的她整个人都快冒烟了。
果然,有人在写信,教唆她冲击政府和兵团。
农场周围都是遮天蔽荫的大树,站在树下,陈思雨总算能喘口气了。
就像陈念琴一样,在海岛这种偏僻地区的,全是思想有问题的人,口粮少,生活条件差不说,大家每天都要开批评会,本来就过得很悲惨,再被举报,这辈子就休想回城,回家了。
陈思雨想了想,说:“陈念琴是我姐,这样吧,我去见她一面,看能不能说服她,让她劝劝地文工团的演员们,让大家回来排练吧。”
海岛上是真热。
冷峻趁的飞机,比吴勇晚八个小时,来了之后,也一路追到了牛棚,但是,他也只找到吴勇,没有找到萧文才。
冷峻和吴勇可全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从一帮小将,知青们的眼神中,他们能判断出来,他们不是不知道,而是,在刻意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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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峻说:“你掩护我,我去收拾虞永健!”
可地方文工团的同志们,却集体以劳动的形势罢工了。
知青们,小将们,还有臭老九们,经过时看他们一眼,跟看傻子似的。
陈思雨还带着那盘《知青之歌》,盯着陈念琴的眼睛看了片刻,把磁带掏出来,推了过去,说:“有人鼓动过你,唆使过你,让你在知青队伍中制造混乱了,对不对,有那么个人吧,他是谁?”
宋扶明也生气了:“许主任,我们团所有人都是有政治问题的下放分子,即使你不向上反应,他们的日子也过得很艰难,你再反映一下,他们这辈子,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许主任可是知道陈念琴恨陈思雨的,却是反问:“陈念琴对你意见很大的,你说话她会听吗,要她不但不听,还挑唆,让地方文工团的演员们也不听你的呢。”想了想,她说:“于其这样,我觉得倒不如,就现在手头所有的人,紧急排练《白毛女》,到时候咱们只演《白毛女》就好了。”
宋扶明回头一看,虽然不认识,但陈思雨跳的《血色华章》他在电视里看过,而且他还专门打听过,知道她是陈念琴的妹妹,遂点头说:“对,正是你姐。原本,她是我们团的角儿,但后来被下放到了知青队,然后她就创作了一套《知青之歌》,今天晚上,准备公演给大家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