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世无二,十一月裴妍随母亲离开京都,回到江南外祖父家暂住。
不同的是这次因为有大哥在旁,她心里感到踏实的许多。
只是会时不时想起宁宸澜,这段时间习惯了他的陪伴,分开后总觉得心里不太平。
外祖家笼着一片愁云惨雾,院子里一股浓郁的药味。
裴妍满十一岁那天,母亲亲自给她下了碗长寿面,一家人在一起吃了顿饭。
虽没有大办,但胜在气氛温馨。
她许下生日愿望,希望父亲跟宸王殿下都能够平安归来。
年后没多久,外祖父便与世长辞了,裴妍的母亲是独生女,留下来操办丧事,处理府中大小事宜。
裴沉越渐成熟,处事手腕已能独当一面,让裴夫人感到十分欣慰。
祖父逝去带来的阴影笼罩着裴妍,她害怕往事重演,每天都要向哥哥探问西北那边的消息。
只是江南信息闭塞,军情传到京都,再散播到江南已经很迟缓。
办完丧事,裴母便携子带女回到了京都。
裴沉继续在兵部尚书处办差,裴妍则上午陪顺德公主读书,下午就在家陪伴母亲。
不消母亲再叮嘱,她自觉避开贵女们的各项邀约,老老实实待在家中。
裴母给她请了天下最有名的古琴师傅教授琴艺,裴妍学得比上一世更加认真,鲜少几次在公开场合弹琴,都表现得十分惊艳。
她的琴艺渐渐有了些名气,时不时还会有各地琴师前来拜访,求听她弹奏一曲。
年初捷报频传,裴忌连打了几场胜仗,在老百姓中威望日益高涨。
裴家亦跻身京中数一数二的权贵,跟祁家风头不相上下,裴沉兄妹俩的婚事更是成为受人瞩目的焦点。
然而,事情却并不如表面上看那般花团锦绣。
在家中,裴沉关起门来对母亲和妹妹面色凝重道:“父亲与督军大人连着几次意见不合,关系闹得很僵,军中部分年轻将领为投其所好,时常与督军大人在帐中饮酒作乐,有一次延误了军情,父亲一怒之下砍了那几人的脑袋。”
裴妍心中默念“投其所好”四个字,眨了眨眼,问裴沉:“然后呢。”
“那几个被斩首的小将,都是出自京中有头有脸的人家,现如今他们家人正上书弹劾父亲。”裴沉看着妹妹,神色有些复杂道:“督军大人亦上书,直指父亲他独断专横,草菅人命。”
裴母不禁忧心忡忡的道:“你父亲绝不是这样的人。”
“这些事如今传得沸沸扬扬,陛下不知道什么心思,至今也未有个论断,或是想偏袒宸王,将延误军机的事轻轻揭过去。”
裴沉如今看待宁宸澜,已经带上很强烈的主观色彩。
他一向讨厌骄奢淫逸的贵族子弟,宁宸澜竟将这种风气带到军中,更加让人所不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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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都盼着裴忌今年能回家过除夕,裴妍除了担心思念父亲,也很想再见到宁宸澜。
裴妍很想他,很想很想……
本以为今年他会回来的,谁料入秋以后,北方边境战事又起。
裴忌率军北征,宁宸澜作为督军随行北上。
裴妍从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晚上就再无安眠。
前世宁宸澜便是在北方的那场征战中,一去不复返。
一直拖延至第二年冬天,战事都未结束。
两军僵持不下,月月传回的战报用词皆是模棱两可。
直到除夕将近,北方传回宸王身负重伤的消息。
裴忌亦在随同的信函中,自言未尽到保护宸王殿下之责,请求陛下降罪。
此事对凤仪宫的皇后娘娘来说,无异于五雷轰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