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过玩弄你的情绪。”
“跟你拍戏不痛苦。”
“没有装。”
他可能也不怎么擅长道歉,基本的写作思路,是顺着黎羚之前骂他的话一句句澄清,写到这里有些卡住,停顿了一会儿。
塞进来的纸条又变成了:“对不起。”
“Sorry。”
黎羚气笑了,用力地锤了几下门。
她眼睁睁地看着一张正在往门缝下面递的英语小纸条,飞快地缩了回去,速度之快,就如同一只疯狂打退堂鼓的木乃伊小人。
虽然她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画木乃伊。
这边还是建议直接火化。
短暂的沉默之后,门缝下面又出现了新的字条。
可以看出他写这行字的时候更认真了一些,字是工工整整、一笔一划的,笔迹也更重了。
“你是一个很好的演员,我很幸运选择了你。”金静尧写。
“跟你拍戏的这段时间很开心,是我最开心的时间。”
“如果没有你,这部电影是不可能拍出来的。”
黎羚盯着这几行字看了许久,生出一种怪异的陌生感。好像这根本不是中文,而是看不懂的楔形文字。
金静尧的字迹很陌生,他写下来的内容也很陌生。
他从来没有在片场这样夸过她,以至于她都很难以想象,金大导演的嗓音,该如何念出这些话,会不会听起来有一点违和。
他的嗓音——那种低沉的、没有情绪的、生来傲慢的声音,还是更适合说“她演那么烂,根本没法入戏”吧。
可是他的文字看起来又很真诚。
她很想要相信,她竟然还是想要相信。
当愤怒像潮汐一样,从她的身体里退却,她知道他和何巍还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何巍只会在杀青时冠冕堂皇地感谢她“做出的贡献”,好像她是什么伟大工程里的一块小砖头,被千人踩万人踏,也是她的荣幸。
但是金静尧说,他很幸运,她让他很开心。
让她羞于承认的是,拍电影的这段时间,她也很开心。虚幻的影像,和虚幻的快乐交织在一起,变成了无限接近于真实、但始终与真实平行前进的东西。
在眼泪真的掉下来以前,黎羚用手掌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她背靠着墙,肩膀微微耸动了一下。
心跳变得很快也很慢。
她觉得她应该还是高兴的,但高兴也是一种虚幻的、酸胀的情绪,像宿醉以后的酸痛无力,像鱼缸里咕噜噜的气泡,不断地往上涌,再碎裂开来。
可能是因为她沉默了太久,又一
张小纸条很费力地挤了进来。
黎羚过了一会儿才低头去看上面写了什么。
她吸了吸鼻子,竟忍不住破涕为笑。
纸条上写着:“你的银行卡号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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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打钱的方式来哄人,可以说是向被哄之人,致以了最高的敬意。
黎羚站起身,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笔和便签纸,在纸上写了一行数字,推到对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