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他询问妮可杨,是否还需要自己帮忙撰写新的评论。
对方很有成就感地说:“不用了,金先生!这是一部非常有潜力的黑马作品,我们只是稍微和平台沟通、给到一些首页曝光就很有起色,还是它本身的质量过硬!”
金静尧很平静地强调:“嗯,女主角非常好。”
妮可杨愣了一下,才说:“那是当然的。”
飞机又经过了一段气流的颠簸,信号变得十分微弱。金静尧关上阅读灯,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他又梦见了自己和黎羚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那并不是一个很美好的开始。但奇怪过了这么久,许多画面都还是历历在目。原来记忆并非透着雨的磨砂玻璃,而是最高清的120帧率摄影机。
醒来时,他收到大哥金静平发来的好几条消息,对方问他怎么手机一直关机。
金静尧说:“在飞机上。”
“去哪里?”对方拨来了语音通话。
“英国。”
金静平沉默了很久,才问:“为什么要去英国?”
很长一段时间里,英国是一个金家上下都不能被触碰的地名,是世界地图上一块被撕裂的黑暗。
英国是一个可怕的、无法弥合的错误。
金静尧很小就被送去了英国读书,并在那所贵族学校里,长达数年地,遭到了非常严重的校园霸凌。
可能因为从小性格就很沉默寡言,也可能只是出于某种被丢下和被误解的怨恨,每年放假回国,他在家人面前,始终只字未提。
最终,事情之所以曝光,是以一种非常戏剧性的方式。
金静平在英国一家传媒集团的总部工作,在一本尚未公开的杂志封面上,看到了自己的弟弟。
这一期封面的选题思路相当大胆,名为“夏娃的第八天”。
弟弟和另一名年轻的亚洲内-衣模特,在浴室里抱在一起,镜头隐喻着一种偷尝禁果的危险和愉悦。
金静平大为震惊、愤怒,随后才得知在学校里,那些高年级的同学辱骂弟弟是“亚洲成人片的男演员”,逼迫弟弟拍摄了这样不得体的杂志封面。
父母和他当机立断,将所有的拍摄素材一一回收、销毁,并立刻帮弟弟办理了转校,带他离开英国。
但错误已经无法挽回。
内
疚于此事对弟弟所造成的伤害,他们不再试图纠正他的职业理想,也不再执着于让他变成一个更“正常”的人。
他想要做导演、拍电影,他迷恋黑暗阴郁的题材,甚至是在家里拍杀人血浆片,他们都给予了无条件的支持。
但多年来,弟弟和他们的关系始终不远不近,有着一层淡淡的隔阂。
此时此刻,面对哥哥的提问,金静尧也没有回答得太具体。
金静平沉默少许,才说:“妮可告诉我,你找他们帮了一些小忙。”
“你要帮的那个女孩子,是当年的内-衣模特,是吗?”
金静尧说:“她是演员,不是内-衣模特。”
然后很平静地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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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巍的夫人住在伦敦郊区的一栋老房子里,外观很破败,接近于温子仁电影里会出现灵异事件的那种鬼宅。
好在屋内的陈设虽然朴素,但很有家的温馨,何夫人本人也保养得宜,一眼看上去竟像不过四十岁出头。
她将金静尧迎进门,说请他等一等,便自顾自地修剪着花瓶里的玫瑰。
金静尧没有跟她讲客气话的兴趣,单刀直入地说出了来意。
何夫人放下剪刀,语气优雅地说:“你说那个小姑娘?哦,我还记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