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估的标准是什么?”赫蒂微微皱了皱眉,再问——这些细节是她在文献上查阅不到的,也是最关乎成败的内容。
“南努修斯陛下曾经制定过相应标准,后人评估皆以此作为参考,但落实到个人的最终标准,却是各有特色,”卡米尔眼见赫蒂担忧,不由得板起脸来,严肃道,“赫蒂,身为一名贵族,你应该对自己的血统与能力有绝对的信心——你是贵族,这毋庸置疑,你要坚信,你的一切言谈举止必然是无可挑剔!”
在卡米尔强势气场的熏染下,赫蒂也不由得直起腰,挺起背,面目肃然——只不过,于自信一途,她还是差卡米尔诸多。
卡米尔沉默评估着赫蒂,久久,才微微抿了下唇,说道:“自信、自尊、自爱,不过,这却不代表着自负——继承法令第237条第114款第73节,我想,你需要好好研读一下继承法,更或许,我们应该增加你的法规学习周期?”
赫蒂当即只觉脊背发凉,既不敢附和,更不敢反抗,只能挺直身躯,以着前所未有的行云流水般的气势行礼告退,然后优雅而迅速地——逃跑……
时光跑得飞快,从弗兰克接到复议的消息,到他通知赫蒂,再到复议组织的成员抵达庄园,这之间不过只耗去了5天时间,参与复议的成员是五位,其中一位女性四位男性,皆来自佩兰省各大历史悠久的名门世家。
诸人此番来势汹汹,不仅拒绝了弗兰克的专车接送提议,并且,在初至庄园之后,首先对赫蒂的经营管理能力提出了质疑——
“当我们得知这个可怕的消息时,既伤心又愤怒,”一名胖子用手帕擦拭额上不断滑落的汗迹,板着脸,严肃得近乎严厉地向赫蒂控诉,“我无法想象,一名合格的领主在得知自己的附属人民受到伤害时,如此无动于衷,不仅没有根绝祸害的来源,甚至连合理的防御措施也不具备——您的所做所为向我们不得不迟疑您的能力,甚至是品行!”
这样的指责已经十分言重——都已经提升到品行的层面上!由于特纳子爵也在现场,这番话虽是针对赫蒂,却明显是将特纳子爵也纳入攻击对象,所以,如果一个处理不当,特纳这个姓氏都有可能从帝国的贵族谱系上被删除!
赫蒂自然不可能如此呆傻地,毫无反抗地承接下这样无理而无谓的指责,不过,她也没有正面就此事与对方对抗,而是同样严肃地斥责对方的失礼:“尊敬的蒙塔伊子爵大人,您与您的同伴的到来令特纳庄园蓬荜生辉,我与我的家人以及临时监护人都无比欢迎诸位的到来,所以,请不要用无理的斥责污辱我们的诚意。”
说这段话时,赫蒂一直挺直着背,目不斜视,坚定而自信,她在心中不断地重复着卡米尔的教导——每一个贵族都是自信而自傲的,贵族可以承认错误,可以改正错误,但没有任何一个错误能够令一名真正的贵族放弃他的自信与骄傲。
对方显然没想到赫蒂的态度居然如此强势,目交横扫,原是打算向特纳子爵抗议,却不料特纳子爵却是一副面色惨白,急喘两声,差点没闭过气去——赫蒂为此向所有人致歉,又唤来守候着的祭司学徒,很是一番抢救才算是令特纳子爵恢复正常呼吸。
如此前后折腾,再如何蓄势待发的气势也不由得倾泻一空,故而,“尊敬的蒙塔伊子爵大人”板着一张脸,面色极其不爽,与此同时,其他三位同行贵族或是皱眉不语,或是似笑非笑,神态各异。
赫蒂见状却只能告诫自己坚定自己的立场,该无视的便无视之,然后微侧过身,行了一个晚辈礼,声调也随之柔|软下来,说道:“无论如何,我感谢各位此番的努力,希望,借由诸位的公正与权威,向世人证明特纳之名——几位远道而来,还请暂时先休息更衣,庄园已经为四位准备了舒适的客房,如果有什么特别的需求,请尽量吩咐弗兰克和米娅。”
赫蒂说话的同时,弗兰克与米娅也随同行礼——为了更加符合贵族的规范,一个庄园不仅需要一位总领诸事的男性管家,也需要一名,管理女仆以及部分内务的女性管家。
不过,在赫蒂继承庄园之前,这里的女管家刚刚离职,此时,却是为了应付复议团,这才将米娅提升上来,以形成完整而规范的管理体系。
当然,选择过程中,米娅家两个儿子的加分程度具体有多少,估计也只有赫蒂自己才最是清楚。
029 麻烦的客人们
“无礼,无礼,实在是太无礼的了!”蒙塔伊子爵以帕抚额,貌似气得不轻,只得来回走动,以此宣泄着自己的怒气。
“嗨,乔治,你把特纳子爵都给气得险些没闭过气去,由此遭受如此待遇,也应该是活该吧,”复议团成员中最年轻的一位成员,轻嗤嘲笑,显然,平时便是与蒙塔伊子爵不太和睦,甚至连称呼对方名字时所用的语气,都带着几分轻视与不屑。
“查尔斯-伊夫林,您的言行实在有愧于您那高傲的姓氏!”蒙塔伊子爵青黑着一张脸,向这位连三十岁都不到的年轻成员抗议——碍于彼此身份的差别,他所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是语言上的抗议,并且,还不能采用太过于激|烈的言词,故而,不仅没宣泄出几分怒气,反倒将自己憋得更够呛。
“好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一致,没有必要发生这种无谓的争执,”复议团最具权威的一位中年贵族出面调停,“首先,乔治,您在未对赫蒂-特纳小姐进行了解的情况下,就擅自否定,这有悖于议会公正的准则,希望您能够在接下来的时间改正这种不正确的态度。”
乔治-蒙塔伊内伤不已,但却不敢表露丝毫,甚至还得摆出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感谢这位大人的指导。
中年贵族见状,满意地点点头,转而面对查尔斯-伊夫林:“至于您,尊敬的查尔斯-伊夫林先生,对同伴保持最基本的尊重是一位绅士的基本要求,也请您时刻以贵族的标准自重、自省。”
查尔斯-伊夫林夸张地行礼,以示遵照吩咐,如此,一次小小的冲突便算是暂时解决。
这样的事情既然发生在特纳庄园之中,纵然当时在场的只有这几位尊贵的贵族大人,但是,相关的对话却依旧分毫不差地落入特纳子爵的耳中,并且,在子爵的默许下,同样转达给了赫蒂。
“依你的意思,这五位大人之间似乎关系并不友好?”赫蒂以手抚面,努力消化着弗兰克带来的情报,“这似乎对我们并没有太大的帮助,不是吗——我相信,能够被派遣成为复议团成员的贵族议员,不可能仅仅因一时之气,便破坏他们的职责。”
“是的,依照贵族的行为规范,的确如此,”弗兰克回答得委婉而富有深意。
“弗兰克,虽然我不愿意以恶意去揣测人心,但是,却不得不有此防备——对于这位乔治-蒙塔伊,你是否有所了解?”
“当然,赫蒂小姐,”弗兰克微一行礼,答道,“蒙塔伊子爵来自佩兰省历史悠久的蒙塔伊家族,现年43岁,以经营果酒而著称,拥有三个庄园,两间酒厂,与妻子及两位情|妇共同孕育儿女八名——蒙塔伊子爵夫人与卡特男爵是关系亲近的堂姐弟。”
“卡特男爵?”赫蒂捕捉到弗兰克最希望她注意到的细节,“你所说的,是与我们庄园比邻而居的卡特男爵?”
“是的,赫蒂小姐,南岛平原上只有一位卡特男爵,您不必对此感到疑虑。”
赫蒂的指尖不自觉地在自己的颊侧弹动几下,好似在弹奏乐器一般,如此略略沉思,她才又问道:“弗兰克,如果我不能继承庄园,这位卡特男爵能得到什么好处吗?”
“从理论上说,不能,赫蒂小姐,”弗兰克今天的用词总是如此巧妙地令人不多想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