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心欢带着复杂的心情离开,李欣瑶没挽留,她走得更决然。两人没什么过多的交流,这些年每次见面都很短暂,存于她们之间的芥蒂好像阻断了沟通的桥梁,很少倾诉,也没有机会聆听。
从她回国看到妹妹尸体起,从她悲伤过度不慎推倒李欣瑶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所有可能就被覆灭了。
她们以为三十多年的蹉跎,磨光了对方心底的情意,一切都不会再有转圜的余地。
李欣瑶觉得自己不值得被原谅,而余心欢也因为积压了许多事,无法拔掉心中的刺。
矛盾又痛苦,这么多年过去了,李欣瑶竟然还会为她不顾性命,在那个瞬间,余心欢沉浸在心底的贪恋和温暖,重新被唤醒。
这些年,她一直国外国内两边飞,虽然名义上是宣安精神疗养院的外聘院长,但真正在宣安的时间其实很少。
现在她决定,留在这座曾经试图逃走的城市,留在这个痛并着快乐的地方。
因为这里,有她放不下的人。
柳思翊的双腿在慢慢康复,只要定期去普通医院做复健就可以。华美琪被余心欢严厉拒绝,也灰头土脸离开了。
李欣瑶后背的伤也基本恢复了,没有理由再留下来。她决定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继续吃斋念佛,耕田种地,自给自足。
一潭死水的心不该再被激起,也更加不该再贪恋,去奢望拥有什么。都这个年纪了,静静等待衰老,死去,尘归尘,土归土,才是她的归宿。
反正,心欢总要走的。
她不知道余心欢不走了,为她留了下来。
一个不问,一个不说。谁也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多年的默契被隔阂和害怕阻滞。
所有人的生活都在回归正轨,包括凌阡毓。
整顿凌睿集团,并非一朝一夕,需要重新整合资源,调整组织架构,改变业务模式,甚至要开源节流,多管齐下才可能慢慢挽回损失。
凌阡毓不负众望,顺利地当上了董事长,商报对她进行了整版报导。目前,她是五百强企业里最年轻的董事长,更是一匹出人意料的黑马,只是许多人质疑,面对即将崩塌的凌睿集团,面对这么大亏损的局面,凌阡毓能不能力挽狂澜。
董事长办公室,在凌睿大厦顶层,这里有一览众山小的极致视野,奢华大气。
办公桌上堆满各部门的审核资料,凌阡毓亲力亲为,一直在伏案工作,全然没有发现黄昏已经渐渐落入地平线,环幕玻璃墙上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霞光。
傍晚七点,对面楼宇大厦的灯火倏然亮起,万千线条光影点亮了夜晚的繁华。
一旦投入工作,凌阡毓就会废寝忘食,许多行程都需要蓝飞旭提醒,也时常忘记吃饭。
当了董事长后,蓝飞旭依然是她助理团的老大,也是他继续负责凌阡毓大小事务,再给其他人分解任务。
不管工作怎么忙,凌阡毓都会在某个时间给柳思翊发消息打卡。
“加班打卡:今天可能要晚两个小时,宝贝记得吃饭。”发完消息,凌阡毓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来得及。
随后她又打了几个电话出去,准备已久的惊喜,因为柳思翊的出事,搁置了。如今她已经能借助拐杖行走,这份迟到的礼物该上线了。
“都安排好了吗?”
“我和海芋已经在这了,一切ok的。”电话那头是蓝楹的声音。
“灯光都提前试一下,还有钢琴摆放位置一定要正对入口,对了我之前那些小漫画,定制的工艺品都放好了吗?还有。。。”凌阡毓总怕有细节遗漏,自己把前期事情做尽了,剩下的就看蓝楹她们了。
“还有您要换的裙子,都准备好了,放心吧”
“嗯,有海芋在我确实放心些。”
“你啥意思?不放心我?”蓝楹对凌阡毓说话从敬畏变得亲近起来,偶尔还敢埋汰两句。
“放心放心,你们是一体的,我先忙了,晚点见。”
挂完电话,凌阡毓长舒一口气,她必须把这些加急文件处理完,尽早赶到现场。
今晚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愿能够博得美人一笑,能够重新燃起柳思翊活着的希望,让她回到属于自己的地方,继续粲然生辉。
加班的晚上,蓝飞旭惯例要帮她买晚餐,今晚也不例外。
离开工作岗位那么久,蓝飞旭空虚寂寞得很,发生这么多事,没帮上什么实质性的忙,除了帮凌阡毓查了位不相干的阿姨,自己好像只能做这些杂七杂八的琐碎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