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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正在地里刨地瓜的海灯心里突然腾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她下意识往叶箫的方向看去,发现了无比熟悉的蓝风轻。她穿着绿色的军大衣,手持锋利的尖刀,像头饿红眼的狼。她之前利用皇太女的权利,将蓝风轻赶出大陆,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来了。她曾亲眼目睹蓝风轻不费吹灰之力,让一整个大陆的动物植物甚至无机物统统灭绝,如果一切顺利,这片大陆兴许是下一片归零的土地。
“如果真的成为别人刀下的鱼肉,与其哀恸我现在是什么,不如思考我能做什么……”黄夏的话在海灯耳边萦绕,金零还在劝说皇浱,爸妈还在等她回家,他们还未放弃,她现在必须得做些什么。
一段熟悉的旋律慢慢在脑海中唱响,蓝鲸和蓝风轻传承家族诅咒时的鲸歌穿越时间长河,重新激活了海灯落灰的记忆:“愿受位之鲸……永不可伤害家人……”海灯躯壳里的鱼茔盯着杀红眼的蓝风轻,不断重复这段亘古悠长的声音。她现在是海灯,但实质上还是鱼茔,如果诅咒具有识别灵魂的功能,那么她应该可以保住这片生活着家人朋友的大陆。
“那就赌一次吧。”海灯横下心,站起身,用尽全身的力量,朝叶箫扑了过去。
这场战争,就以你来祭旗开路吧。蓝风轻站在专心刨树根的叶箫身后,举起了军刀,手起刀落。一抹人影突然从旁边窜来,将叶箫护在身下,尖刀深深没入了她的身体,发出沉闷的撕裂声。叶箫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惊恐地喊:“妈妈!!!”
看捅错了人,蓝风轻本想拔出武器对叶箫进行补刀,却意外发现自己周围的空气凝固了。除了海灯血液滴在地上的啪嗒声,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天气不知不觉阴沉下来,吹来阴森的凉气,蓝风轻的身体突然发出耀目的红色。当初成为族长夫人时,刻进她身体里的那串诅咒重新在她的身体里爬行,不断蚕食她的五感,力量和青春。她惊慌失措,下意识地把刺伤的人翻过来,那人赫然是鱼茔长大后的样子。“鱼……鱼茔???”蓝风轻惊讶地喊道,诅咒不断啃食她的每一寸细胞,她无力地摔在草地上,任由叶箫对她逐渐枯萎的身体挥动脆弱的拳头。
海灯的心脏被军刀贯穿,嘴巴微弱地一开一合,发不出任何声音,只吐出更多的血沫。叶箫打够了,踢够了,抱着海灯绝望哭泣。周围与她一同挖野菜的人发现情况不对,想将叶箫拽回城门,可叶箫想把海灯也带回城。同伴见拗不过,便放弃了她,在侵略者到来之前,尽数逃回了城门。叶箫始终不愿放手,硬是用瘦弱的胳膊扛着海灯冷去的身体,往城门的方向艰难前进。
海灯的意识离开正物质世界前,想到为国捐躯的哥哥们,想到把所有资源和爱都倾注在她身上的父母,想到脱离市井恶霸却难逃贼人毒手的小叶子,想到永生孤寂,无法挣脱被人利用命运的爱人。如果自己也有永生的力量,是不是能把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保护得更加周全……
海灯的灵魂刚刚剥离身体,来到负物质世界,便被修泽的时光机锁定。一颗巨大的虫洞在它背后扭曲地展开,一股强烈的力量瞬间把它往虫洞内部吸去。胸前的军刀发出嗡鸣,好似要将鱼茔的灵魂扯开。大司命突然出现,剥下身上的黑袍,箍住鱼茔震颤的灵魂。少司命则快速地将手在它额头,摸了一把。海灯从出生到死亡的所有时间慢慢脱离鱼茔的记忆,无数光影凝结成白色的球,与那把发着暗光的军刀一起脱离鱼茔的灵魂。
完成了所有步骤,少司命说道:“让它走吧,它不会被撕碎了。”听罢,大司命松开了灵魂的禁锢,鱼茔瞬间消失在虫洞里,回到了修泽的时空。
少司命将海灯的记忆小心翼翼放进口袋:“孩子,希望你能健康平安地继续活下去,不论在哪个时空。”
少司命冰凉的触感仿佛还在头顶,鱼茔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她再次从时光机里苏醒,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耳中的嘶喊与哭泣似有似无,她恍然觉得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这场梦里发生了什么呢?她想了很久,想不起一点一滴。
时光机的内部空间十分黑暗,周围只有各种仪器冰冷的声音。鱼茔的皮肤完好如初,只是那条动脉上的疤还未痊愈,还有一道浅色的痕迹。她一会儿冷静,一会儿泪流满面,一会儿口中开始胡言乱语,一会儿又双手抱头拼命尖叫。病房外的医护人员吓呆了,都说鱼茔疯了。
修泽重新将她关到别墅,不允许她走出房间,她形容枯槁,也不愿意再看外面的世界。鱼茔不知道自己所在的时空具体是什么情况,只知道修泽很长时间都没有回过家,她也乐得自在。直到摸黑走路不小心把窗帘拽下来,看到干涸的鸟屎,亮晶晶的细闪在她干枯的内心不断掀起动态的涟漪。
屋子外时不时有人用各种工具进行破坏,数不清的子弹打进了家里。她躲在床底下抱着脖子上更加粗重的锁链,不吃不喝,饿到胃痛晕过去就权当自己已经死了。
上级司星
修泽杀了医学院的实习医生,对手以此为借口,正式向他宣战。可就是这需要蓝风轻坐镇的紧要关头,她不知何时消失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季雪放走了斗兽场关押的所有动物,实验室乱作一团,修泽却在花园里把鲜艳的玫瑰连根刨起,丢的到处都是。
“鱼茔明明是个废物,而且已经死了,却莫名其妙活过来,还变成了人类,拥有了永生,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修泽精神恍惚,刨土刨得双手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