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他们四周都是镜子,根本找不到能够躲避光线的地方。
宣庭白抿着唇,冷眼看着镜中人窜来窜去的身影。这东西大有种阴魂不散的气质,镜子吹不出气,就利用各种刁钻的角度直接将光反射在他裸露出的脖颈上。光线灼人,白皙稚嫩的皮肤在经过了光线的照耀之后瞬间出现了许多红痕。
宣庭白捂着自己的脖颈,终于看准了时机直接将这镜中人从窜来窜去的活动里给打断了。
这一招来的简单粗暴,又平平无奇。镜中人虽然窜的欢快,却也没有放过他们一丝一毫的动作,但即便如此,也没有防住宣庭白这突如其来的一脚。更何况,宣庭白脚伸得快,缩的也快,瞧见镜中人竟真被自己这么一脚给绊倒了,当即便将目光移向了别处,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如果镜中人是个人的话,估计不会被这么一幕给整的原地懵逼。但很可惜,它不是个人,它只是在疑惑自己为什么会在自己的地盘上,在自己的仇人面前摔上这么一个大跤,这叫它以后怎么出去混!
应承元原本已经尝试了许多方式,都没能抓住。如今看宣庭白直接一脚便将人给制服了,默然看了看自己的脚,随后直接将镜中人的脖颈给掐断了去。
镜子瞬间爆裂,应承元的手掌满是鲜血。但他毫不在意,而是将手上的血迹擦去之后,才看向宣庭白一直捂着的脖子,道:“庭白,你对付这些东西总是能出其不意。真的不打算加入我们一起吗,嗯,虽然不对外公开,但我们也是有编制的。”说着,他轻轻将宣庭白一直捂着的手拿开,就瞧见了隐藏在下面的红痕。
这是应承元第二次问他要不要加入他们一起了,宣庭白笑了笑,道:“不了同桌,我还是比较适合自由职业。脖子的话,那镜子搞得确实有些痒痒的。”
脖子那一块本就敏感,这镜子还总是是不是就过来撩拨一二,即便每次都像是轻扎上一下,却还是惹的人心烦。而且,如果顶着那么一个脖子出去,实在是有伤风化,这才是宣庭白将脖子上那块挡住的大部分原因。
应承元整个人就比较皮糙肉厚一些,只是红了一些,还就在这么一点时间内,就几乎已经消退了下去。哪里像宣庭白一样,大有几天都消不了的趋势。
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办法,应承元也只是尝试帮他揉了揉那一块。可这也不是什么淤青,揉的再多也无济于事。
原本被光照到的时候,那种灼烧感都没现在应承元的指腹擦过自己颈侧皮肤时来的烫人。这也不是宣庭白第一次体验应承元整个人是有多烫了,但还是几乎无法接受。
宣庭白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道:“没办法,希望别人不会有什么误会吧。现在我们都还是小孩子呢,不能做那些事情。”
说完,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不小心说出了奇怪的事情,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不是小孩子就能做了。啊,算了反正同桌你能听懂我意思就行。”
他往旁边一看,就听一旁传出一道轻笑。应承元骨节分明的手挡在唇边,显然是要隐藏自己的笑意。
宣庭白扭头咬牙。
刚镜子又一次在他们两身上吃了瘪,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出现在他们两眼前了。只是现在他们需要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当时只顾着追画中人,完全没有留下明显一些的印记来帮他们认路。
宣庭白看着地上最后一点颜料,又想起了自己在黑暗中狼狈寻找踪迹之后眼睛的疼痛。
……
根本不用想,现在他的眼睛都还没有恢复!还因为要去抓镜中人的身影而更加疼痛了一些!
不过好在现在是他们的自由活动时间,他们两个人也不急着回去找大部队。是以,两个人在遇到岔路不知道应该往哪边走的时候,只是运用了一个特别原始的方法——剪刀石头布。赢了的人在哪边,他们就往哪边走。
两个人慢悠悠的走着,除了路过看了眼没有异动的镜子,点评了一下里面的人形和真实的他们有什么区别之外,还看见了几幅画。那些画似乎没有什么特殊功能,只是几幅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画,甚至画的还有些好看。
是那种诡异的好看。
路过一幅画时,宣庭白指着那一幅画道:“同桌,你还记得那个跑道底下吗?那里就是这样的。”
数不清的人伸着舌头,舌头透过塑胶跑道往上伸着。在旁边还有人倒在旁边,身子也有向着塑胶跑道底下生长的趋势。
这些画里,还有一张有关于门女的图片。一张女人的脸被一个又一个紧密靠在一起的房子分割成了许多块,她的眼神无神又有神,就像是看见了有人在打量她,也对视回去去看一眼是谁在看自己一样。
就是这一眼,宣庭白便知道这里面的肯定不是门女本尊。毕竟门女现在必然是恨毒了他们,怎么可能在看了这么一眼之后便如此平静地移开目光。
应承元一幅一幅看过去,道:“庭白,你觉得,这些画面就是这所孤儿院里一些地点的……状态吗?你说的塑胶跑道,还有刚刚看见的门女,嗯,这副食堂后厨应该也是。”
宣庭白看向那副画着食堂的画,随后沉默在原地。这可真真是一副人间炼狱的场景,横七竖八的小孩子尸体躺在厨师的案板上,还有寥寥几个活着的被关在旁边的笼子里瑟瑟发抖。厨师手上的刀瞧着并不利,甚至可以说是有些钝的,但那些孩子被切割下来的身体却是平整的切面,大抵是因为这厨师力气实在是大的惊人。
还没等宣庭白转头过去,却看见应承元早就已经转过了头。他想到在小黑屋的时候,应承元看着那一碗时不时会变成眼珠子、手指的饭时的表情。
他上前一步拉住应承元的衣摆,道:“同桌,我们接着走吧。”
应承元“嗯”了一声,两人便接着慢慢向前走去。
这一次还没走到多远,他们便听见身后传来了喊声。紧接着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来人似乎气喘吁吁,喊着他们的名字但声音却是不甚熟悉。
两人回头,宣庭白还在疑惑这人是谁时,那人便惊喜道:“宣哥,真的是你!”末了又转头看向后背,明明后背没人,他的手却是兀自摇的欢快,“吴哥,杨哥,他们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