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塔格特小姐,”他捕捉到了她的眼光,突然开口道,“你以前从没见过我。”
她猛吃了一惊,意识到自己刚才一直是在公然地打量着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谁?”她问。
“首先,我在许多报纸上见过你的照片。其次,就我们所知,你是外面的世界上仅存的一个会被允许进入高尔特峡谷的女人。第三,你是唯一一个还有胆子——以及足够的资本——继续当异类的女人。”
“你凭什么肯定我是个异类?”
“假如你不是的话,你就会知道史前的幻景并不是这个山谷,而是外面世界的人们所过的生活。”
他们听到外面有发动机的声响,只见一辆汽车停在了房前的坡下。她注意到,他一看见车里的高尔特,便一下子站了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显而易见的迫不及待,看上去那便如同军人本能的敬礼。
她发现当高尔特走进来时,一见到屋里的客人便停住了脚步。她注意到高尔特露出了笑容,嗓音却异常的低沉,简直便是庄重的语气,似乎隐含了他所不愿表现出的释怀,非常平静地招呼道,“嗨。”
“嗨,约翰。”客人高兴地打着招呼。
她发现他们稍稍犹豫了片刻才握住了对方的手,又过了一阵才松开,仿佛不敢肯定他们的上一次见面并不是永别。
高尔特转向她。“你们彼此见过了吗?”他是在同时问他们两个。
“还算不上。”来人说道。
“塔格特小姐,这位是拉各那·丹尼斯约德。”
她完全知道自己的脸上此时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丹尼斯约德说话的声音听上去似乎非常的遥远,“你用不着怕,塔格特小姐。我对高尔特峡谷里的所有人都没有危险。”
她只能摇着头,半晌才说出话来:“并不是说你怎样对待其他的人……而是他们究竟是如何对待你的……”
他的大笑声让她重新恢复了意识,“要小心啊,塔格特小姐。你要是开始这么想的话,异类可就当不长了。”他又接着说,“不过,你应该开始从高尔特峡谷中的人当中吸取些正确的东西,而不是他们所犯的错误;他们十二年来一直替我担心——完全没必要。”他瞟了一眼高尔特。
“你什么时候来的?”高尔特问。
“昨天半夜。”
“坐下,和我们一起吃早餐。”
“可弗兰西斯科在哪儿呢?他怎么还没来?”
“我不知道,”高尔特的眉头稍稍一皱,“我刚刚问过机场,谁都不知道他的消息。”
她向厨房走去的时候,高尔特跟了上去。“不,”她说,“今天我来干。”
“我帮你。”
“在这里,谁都不应该开口要人帮忙,对吗?”
他笑了,“对。”
她从没感到过身体动起来是如此的享受,仿佛走路时双脚觉不出一点重量,仿佛用来支撑她的拐杖只是多余的装饰。在为桌前的两个男人端上早餐的同时,她舒畅地感觉着自己轻快、笔直的脚步,感觉着她麻利和灵活准确的动作。她的样子告诉他们,她明白他们是在注视着她——她高昂着头,像一个舞台上的演员,像一个身在宴会厅里的女人,像参加了一场无声竞赛的获胜者。
“知道你今天来做他的替身,弗兰西斯科一定会很高兴的。”当她同他们一起坐在桌前的时候,丹尼斯约德说道。
“做他的什么?”
“是这样,今天是六月一日,约翰、弗兰西斯科和我——我们三个十二年来的每个六月一日都在一起吃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