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邺王什么声都没出,强盗似地抢了刀,从头到尾摸了一遭,捂着刀铭的玄漆二字陷入了呆滞。
谢青川也在一旁侍立,刚才劝了几句就被骂得狗血淋头,见眼下这般,试着再劝一次:“殿下,夜确实深了,整座医馆里全是伤兵,围馆造成的声势有损您在军中的威信,还请您息怒。”
话术和前头一样,这回得到的回复是高沅迅速的后撤命令。
梁氏一众官军都懵了。
怎么这会就听劝了?就因为听到不能吵别人睡觉?
就这样??
传话的小影奴也懵了片刻,主要是阁主的玄漆刀被带走了,重兵在前也不好强夺回来,只好空着手心惊胆战地回去上报。
谢漆顿了片刻,微微摇头:“不用管刀了,你们都回去吧。”
影奴们再次刷新了认知,又是震惊又是敬佩,燕雀似的从窗口翻出去了。
屋里空荡,谢漆回头看墙根的屏风,没听到动静,便朝那“嘬嘬”两声,逗鸟唤小狗似的。
屏风还真动了。
高骊搬开遮挡物,露出张郁闷的帅脸,哼哼唧唧地过来了。
他不坐,站在谢漆面前俯视他,谢漆掀起眼皮看他两眼,他又蹲了下来,用个别扭的姿势不碰伤腿,埋头抱住谢漆的腰。
谢漆有些想笑,把他的发绳一抽,指尖插进蓬开的卷发里,轻拨着卷发捋直玩:“陛下闷什么?”
高骊轻拱他侧腰:“刀如人,他把刀抢走了。”
“人都在这被你拱了,你还在意一把刀?”
“……”
谢漆摸着毛茸茸的大脑袋,听到他咕哝:“煦光,你说云都的三皇子集结了高瑱和高沅的性格优势,在你眼里,高沅有哪个地方是好的?凭他会发疯,会听话?”
“凭他有人伦哺育,无所顾忌。”
高骊噤声。
谢漆指尖缠绕着蓬蓬的卷发,想到什么说什么:“高沅就是被梁家全体纵容的风筝,他尾巴是被梁家强劲的丝线绑着,可梁家线筒里的线长得够他随意飞。他用酷刑折磨人,他用烟草毁自己,他任性妄为追着霜刃阁,只要不死,梁家总是给他兜着。”
“云国的三皇子是云皇的幺子,备受宠溺,性格底色和高沅的人伦支持是相似的。我讨厌高沅无所顾忌的疯劲,明知道他被养成这样不是他能选择的,我也还是很讨厌。高瑱是伪君子,他对谢如月,至少还有层君子皮,高沅对方贝贝,只有无所顾忌的鞭打,两个人都是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