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的尽头站着一个披甲的高大男人,他知道那就是镇南王,心弦顿时有些紧绷。
前世他将死时,晋之中原被云灭,北境被狄族吞占,就剩下南境稳如泰山不受侵占,即便在不配备破军炮的劣势下,镇南王和大长公主也没让领地沦丧。
高沅骑马到队伍的尽头,镇南王身后走出一个年纪不大的青年,素服白冠,率先跪倒在马前。
想来这就是云国那个顺民新君了。
身后梁军紧跟而来,高沅下马,跪下之人朗声道恭迎邺王,引得一批晋臣侧目。
高沅不理会自降的新云皇,只看向镇南王。
镇南王戴着头盔,面容看不太真切,行了一个简单的军礼,声音冷淡。
高沅清清嗓子回礼:“按理,您是大长公主夫婿,本王该称您一声姑丈。多年来,我母妃生前常挂念小姑,阔别二十几年,姑丈跋涉千里而来,不知道姑姑可还好?”
“大长公主身在南境,一切安好。”镇南王惜字如金,多的什么也没说。
高沅在梁臣的授意下,试探地说起吴攸:“表哥在吴家孤身一人,和您长久不相见,不知姑丈可要回长洛和表哥团聚,一享天伦之乐?”
他身后的大批梁军,包括谢青川都紧张得脊背绷直。
南境军战力太凶猛,他们最忌惮多年不出南边的镇南王夫妇突然活络,带兵回长洛搅局,是以昨夜高度一致地让高沅试探。
但在高沅这儿,他清楚镇南王根本不会回长洛,不止是凭前世所知,还因为他舅父梁奇烽传给他的密信里提了两句。
镇南王夫妇有把柄在他手上,他们绝不会踏进长洛一步。
高沅不欲打探,直觉告诉他梁奇烽掌握的所谓把柄仍是个肮脏东西。
镇南王果然如古井无波:“南境尚有战事,我等不回长洛。”
梁军全都松下了一口气,谢青川上前温声谈起云国的受降之书,接下来晋军该当和新云皇设盟约,由高沅为首,初步让云国割地划疆。
镇南王忽然在这时冷声:“皇帝未死,焉有亲王代行帝权?请邺王退,陛下来盟。”
高沅张了张唇,身后的一干梁臣厉声:“陛下自雍城一役后重伤不治,镇南王不在军中,不知不怪,但对邺王无礼,实属藐视尊卑,实乃大逆!”
镇南王冷眼听梁军的喧哗,隐在头盔里的一双眼投向了梁军后面的唐维。
唐维被盯得浑身发冷,顶了好一会的压力,才终于踏步到人前去:“诸君稍安。”
他深深一揖,面不改色地朝众人肃然道:“陛下稍候才会赶来,有不解之处,请诸位到时当面询问陛下。”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一众梁臣懵了。
唐维不等他们反应,嘴皮子飞快地继续抖落:“至于与云国的盟约,陛下嘱咐过微臣,仍请邺王代为行使。陛下口谕,邺王在军中劳苦功高,比之长洛的谋逆高瑱更有储君之德,当以储君之尊莅临,谁人有不敬,当以犯君威之罪惩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