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人发誓若不遵守,是要遭天谴。
唐时知道自己心狠手辣,但也从来没否认过,更不曾假仁假义,他只是算计,用尽了心机地算尽,只可惜还是败给了绝对的实力。
他一脸嘲讽地看着是非:“要开杀戒吗?”
是非眼底浮出一朵隐约的金莲,只不过转瞬又消失了,他缓缓地收回自己的手来,“有因有果,今日种下恶因,他日得尝恶果。”
佛家因果轮回报应不爽之说,唐时听过无数次了,他只一笑:“我就是狠毒,报应便报应吧。”
是非终于没有说话了,唐时弯腰下去捡那已经掉下去的纱布,只不过左右两手都无力,正要触碰到的时候却被是非捡了起来,他垂眸看了良久,却拉过了唐时的手,手指连点之间便有金光闪烁,竟然是直接封住了他手掌上那个灰色的闪电印记,而后一语不发地将之前的纱布给缠上,系好。
唐时无言,忽地抬眼看他,便瞧见这和尚抿着嘴唇,面上带着几分冷峻,眼底却还是一片慈悲。忽然就忍不住,想要伸手去触碰一下这人,只不过半路止住了,他简直觉得自己是有病了。
佛家慈悲,救他便如救那路边蝼蚁一般,无甚区别。
唐时终究没说话,只缓缓收回了自己的手。
“即便你愿渡我,我却不愿被你渡。”
☆、第十二章 破戒
其实唐时本不相信什么天谴;只不过当这种天谴到来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分奇怪的惶惑吧。
人的寿命和力量本来就是有限的;上天并没有给予他们更多……
“人有生老病死,离合悲欢,可是修士们追求长生不老;力量永恒;无情无欲无牵挂、一面说着顺应天道修行;一面却做着与天意相悖之事,这到底算是顺天而修,还是逆天而行呢?”唐时收回了自己的手,转动了一下手指,似乎没觉得有什么痛苦。
是非听着他说话,却没有应声。
唐时又道:“旁人谓之天谴;乃是发出了誓言,依照天意便要应验,如果违反便要受到惩罚。修士忌惮誓言,从不随意发誓,这又是顺天而修,还是逆天而行?”
唐时提出的问题有些过于深刻,甚至根本矛盾,寻常人从不会往这方面想。可是这一刻,是非抬了眼看他,眼底竟然有几分欣赏,“所以你敢于发誓,而后破誓。”
“赌一把而已,对我来说,怎么都是个死,破誓之后,逆天而行,兴许还有挽回的余地。”唐时笑了一声,之后道,“我以为修行本就不是顺天之事,却还有无数人要追寻所谓的天道,不觉得有些可笑吗?天道要他生老病死,天道要他离合悲欢,修士们做着的事情全是天道所不允许,却还要去追寻天道。那么,在得到天道的承认之后,他们是生老病死,还是长生不老呢?天道要他们死,他们却偏要生。”
有时候,唐时是个很自负的人,比如此时,他在说天道的时候。
是非知道的佛家的修炼方法不同于道家,不过之前也被唐时找出了类似的矛盾,所以修炼本身是在这样的一种矛盾之中进行的。
从来都只见到别人浑浑噩噩修行,没人像唐时一样想这么多,可是现在听了唐时这一番话,就很容易站到唐时的立场上去想问题。
出发点是——修行本就是逆天而行。
“既然我已经是逆天而行的人,那么天谴于我何用?即便是天要谴,不也该问问我同不同意吗?”
唐时看向了自己的手掌,扯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来,“人人都要我死,我便真的要去死吗?人杀我,我尚且不愿意死,天杀我,我凭什么坐以待毙?”
此刻,说出这番话的唐时,还只是一个练气期的修士。
是非仿佛透过此刻的他,看到了未来的他。
他的目光,又落在了他的手上,却道:“我以愿力封了天谴,你已经破誓,天谴已至,后面你且好自为之。”
唐时只道一句“多谢”,对天谴有些不以为然。他没有再说有关于天谴的话了,反而转了一个话题,看向了整个洞窟里面最中心的那一座莲台。
“这东西跟你们小自在天有什么关系吗?”
是非双手合十,“小荒十八境,是上古修士们留下的,开辟一颗行星作为府邸,各有千秋,留存至今的,只有这十八个。这之中,仙佛妖魔四道,应当都有。”
真是新鲜的说法,不过暗合了之前唐时看到的那一张简略的地图。
是非又道:“十八小荒境,东山三个,南山二个,西山四个,北山二个。其余的七个,在别处。”
说到这里,唐时就有些好奇了,“东山的三个是东山宗门与小自在天共同持有的吧?那么……小自在天有吗?”
是非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就是默认的意思吧?
毕竟涉及到门派之中的机密,并不是随意能够说出来的。
唐时表示自己很理解,他跟是非一起往中间莲池的位置走过去,一面走一面说。
“剩余的七个小荒境,应该都是有主之物了。”是非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说了一信息,其实这些信息对唐时来说并没有什么作用,因为至少现在,唐时应该不会兴起到谁的手里抢夺一个小荒境来玩玩这种想法,“小自在天、天隼浮岛、大荒、蓬莱仙岛,别的地方我不清楚,只知道大荒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