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平稳地开在公路上,霓虹灯一排一排地倒退,还未掉光叶子的树木一闪而过,影影灼灼地看不太清。
看着程澄那股憨劲儿,邵牧原吸了吸鼻子,把手伸进西装内衬口袋里,摸到了烟盒。
程澄被家长养的太单纯了,从小到大,从来没遇到什么困难,就算遇到了,也会有两个人站出来把他挡在身后让他自由又快乐。
邵牧原与他不一样,十岁之前他也很快乐,无忧无虑的,追着风筝跑,爬树上掏鸟蛋,把后花园的花都刨干净然后非要养鱼,小时候的他是不需要确诊的多动症,总是不消停。
可能是小时候蹦跶多了,长大了以后,能呆着绝对不乱跑,前院后院一大片一大片的地方除了草还是草,懒得收拾,等草长莺飞的时候顶多会雇人来修剪修剪,所以他没朋友,孤僻的人上哪有精力去维系良好的人际关系。
“你觉得那姑娘怎么样?”
谭柯沉沉地出声,将远去的邵牧原拉回眼前。他看了一眼内视镜,看到谭柯的表情没有变化,“不怎么样。”
谭柯笑了,“这么直接?”
“你要问我的。”
“也不知道程叔他们知不知道,他们的儿子啊,坠入爱河啦!”他笑着摇摇头。
邵牧原转头望向窗外,“知道又怎样,又不会结婚。”
谭柯从内视镜里看到邵牧原的侧脸,“你呢,跟那个怎么样了?听起来你跟程澄看上同一类型的人了,大学生就这么有吸引力?”
“她们不一样!”邵牧原有些怒意,手肘撑在车窗边,手掌撑着脸颊一侧,“林榆的干净不是装的,是真的。”
谭柯兴致勃勃,“林榆…你喜欢那姑娘的名字啊?”
“你怎么知道她就不是装的?有时候啊,上头就会影响你的判断力。”
“你当我是程澄啊,没脑子还玩得花?三十年我白活了我看不出是装的还是真的?”
“谁说我没脑子!”程澄发酒疯似的突然激动起来,然后倒头枕在邵牧原的肩头,蹭了蹭,又睡过去了,呼吸均匀且平稳。
“怪不得你着急忙慌的坐副驾,你是真尖呐。”邵牧原如坐针毡,声音深沉。
谭柯双手抱胸,扬了扬眉,“劳驾了,以前都是我给这小王八蛋善后,这回就换你了。”他身子侧了侧,转过头来,继续说道,“所以那姑娘怎么处理,查一查跟这傻子说清楚还是…”
“算了,想玩让他玩吧,没几年玩了。”邵牧原一副老父亲无奈的表情,“只要那姑娘不太过分,掀不起风浪就这么地吧。”
“那你呢?你打算玩啊还是来真的?”
邵牧原看着他,脑海里闪现了林榆的面容,“还没成就黄了,闫其钰也劝我了,林榆主意正,人生早给自己规划好了,她的人生里没有攀高枝这一项,”他又百无聊赖地看向窗外,路灯亮得几乎把夜晚净化成白天,“所以呀,别说结婚了,玩我都玩不起。”
“怎么一下就想明白了?”
“非要我说人家拒绝我了你才罢休?”
谭柯笑得花枝乱颤,笑得前胸贴后背,笑得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的笑声甚至感染了驾驶座上的代驾,前排俩人一起笑。
“哥们,别笑了,别手抖撞马路牙子上。”邵牧原情绪稳定,言语淡然。
代驾小哥马上收敛笑容,一本正经地,“哥你放心,咱这驾驶本十年了,绝对老司机!”
谭柯还在无声的笑,并给代驾小哥竖起大拇指,顺便摘下眼镜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挤压好久的压力好像一下子全被笑出来了。
程澄还在呼呼大睡,邵牧原双手抱胸闭目养神,谭柯望着窗外一闪一灭,代驾小哥睁大眼睛盯着道路前方。
有些幸福只有自己知道,有些黑只有近墨者才晓得。
不管怎样,此刻的程澄是咧着嘴入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