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蔓延,谢允丞说?完话许久,塌上的人仍旧维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未动。
曾经白皙的面庞,如今满是病态的苍白与?虚弱,带着沉沉死气。
谢允丞的脑袋突然有些发沉,开始止不住地感到眩晕。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心情,不死心地用手去探纪黎的鼻息,待肯定地感受到一丝气息也无?之后,他在榻边跪了下来,声音很低,发着抖,“阿黎…”
他错了。
他不该逼纪黎,如果他不那么快拿纪家开刀,那些臣子不会这么大胆地落井下石,纪黎就?不会走投无?路,执意偷偷上了前线,两人之间也就?不会陷入到如今的死局。
如果他能早些意识到自己对纪黎的感情,早些摒弃掉对于?不堪过往的厌恶,他们…也远远走不到这一步。
再可怖的噩梦,也不过于?此了。
小顺子望着陛下摇摇欲坠的身影,壮着胆子道:“陛下,当务之急是…要把娘娘的后事……给安排好。”
谢允丞依旧恍若未闻,他起身抱起那具尸体,几乎有些神经质地低声呢喃着什么,说?了好一会儿才停。
下一瞬,却又像是承受不住这股重量,兀自埋下了头?,肩膀细碎地抖动起来,连带着整个人都隐隐发颤。
幼时,他眼睁睁地看着生母离他远去。
如今,最爱的人却又因他而亡。
谢允丞,你活该啊。
你活该…
过往的相处犹如碎片,伴着刺骨寒风,径直吹入。
怀里人的体温,是冷的。
一如这冷风,刺骨,寒凉。
了无?生气。
谢允丞抱着纪黎,想再说?些什么,先前喉咙里的那股腥甜竟又一下子涌了上来。
在周围宫人的惊呼声中,陛下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之后的一切都像是一场走马观花的梦境。
待谢允丞从骤然昏迷中清醒过来,便又回到了曾经的状态,好似那个哭泣吐血的人只是错觉一般。
可那日亲眼所见此景的宫人们却知晓并非如此。
事实也正如此。
极度的悲痛过后,阴戾的杀意便倾巢而出。
那些以为纪家树倒猢狲散,想要捞一笔的奸臣,落井下石的小人被诸数诛杀,刑场的血流了好几个昼夜都未完全?消失。
一切都那么的声势浩大。
只是,肆虐寒风下,大雪似乎能将?一切冲刷。
时光荏苒,京都的冬季一切如旧,温和又肃穆。
又是一个冬日。
谢允丞站在高台处,整个人隐匿于?层层叠叠的宫檐下。
小顺子守在一旁,面上有几丝犹豫,“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