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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不看是谁生的。整个橡树村谁有咱家孩子这身?条?”吴桂芬睨他一眼,转头看到女?儿光着脚丫子就把凉鞋套上去,不由皱眉头直皱:“不是给你买了新袜子吗?光着脚趾头,像什么样子?”
许青菱才不听她妈:“那?个尼龙丝袜穿着打滑,我这凉鞋有跟,本来就穿不惯,到时候要是摔一跤,算谁的?”
吴桂芬把女?儿上下打量了好几遍,恍然间感觉姑娘长大了。这几天在外头打工晒黑了,人也瘦了一圈,只是这眉眼间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孩子气少了。
平时穿校服看不出来,换了在商场买的连衣裙,才发现胸脯是胸脯,腰肢是腰肢的,抽条成大姑娘了。
一家人穿戴整齐,吴桂芬站在超市门口喊了辆出租车,一家四口一辆车刚好够坐。
这要是平时,她绝对不舍得?打车,今天毕竟是女?儿的大日子。
穿簇新的衣服挤公交车,把衣服挤坏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她身?上这件绛红色的旗袍,可是她咬牙才买下来的,光手工费就要一千块钱。
*
大女?儿的婚宴地点定在浔府人家。599一桌的酒席,赶不上京市婚宴的水平,但在浔城已经很过得?去了,村里前段时间刚嫁女?的老李,那?酒席也不过499一桌。
许青菱努力回想着上辈子姐姐在浔市摆酒的场景,只剩个模糊的印象。到了浔府人家,脚踩着大厅铺的红色地毯,那?些沉睡的记忆又一点点复活起来。
浔府人家今天除了许家,隔壁大厅还有户人家举办婚宴,人家已经把迎宾牌摆出来了。
吴桂芬看着自己这边空荡荡的门口,眉头皱了起来,到酒店前台找经理?理?论:“这都九点多?了,迎宾牌还没摆出去,马上客人来了,都找不到地方。”
经理?赔笑道:“立架、纸和笔我们?都有,牌子你们?自己写?。”
吴桂芬嚷道:“我们?哪知道写?什么?这个不应该是你们?准备的吗?你们?这每天都有人摆婚宴!”
尖利的嗓门在大厅里响起来,旁边的人都往她们?这看,经理?也在一旁一个劲地解释:“对面那?户人家也是他们?自个写?的。”
许青菱被她妈嚷得?脑壳疼,转身?对经理?道:“我们?自己写?吧。”
酒店有现成的红纸和金色墨汁,许青菱拿起毛笔在上面写?了“许家有喜”几个字,又写?下姐姐和姐夫的名字。
端端正正的楷体,看上去挺像那?么回事?。经理?看这小姑娘性子稳当?,字又写?得?好,满脸堆笑地恭维许德茂和吴桂芬:“您家闺女?这一笔字可比对面请的老师傅写?得?好多?了。”
夫妇俩这才面色稍霁。红茭为了省钱,在结婚服务上是一分钱不肯多?花,婚车不肯租,就连婚宴现场布置都全部让酒店操办。
许德茂看了眼对面人家的酒席,心里舒坦了点。桌数还不到20桌,酒席是499的标准。
不管怎么说,今天浔府人家摆酒,还是没跌份。他许德茂嫁闺女?,总共摆了25桌,把浔府人家最?大的厅塞得?满满当?当?。
不仅橡树村的邻里街坊来了,吴桂芬在枫桥乡的亲戚们?也都来了。那?些乡下亲戚为了赶酒席,一大早就结伴搭汽车到市里,找到浔府人家。吴桂芬赶紧把这些屋场上的乡亲安排到一块,两个大舅哥吴有良、吴有贵则和许德佑、傅娟两口子一起排到主?桌。
许俊文穿着簇新的白衬衫站在门口,逢着宾客来了,便上去打招呼递烟,倒真是像个大人模样了。
许青菱坐在门口登记礼金。橡树村红白喜事?的传统,吃席全家出动,礼金却并不重。除了少数几家关系走得?很近的,一般人给个六十?八十?的,很少过百。
村里几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后生仔正挤在一张圆桌打扑克,魏东来、宛月和冯博都跟着家里人一起来吃席了。魏东来阴沉着脸,坐在那?磕瓜子,宛月没跟他一桌,而?是跟村里几个姨婶坐在一起。
许青菱今天没空搭理?他们?。她妈那?边的亲戚乌泱泱地围着她,乡下亲戚的礼金几乎都是二?三十?的,很少有超过五十?元的。有些老乡拎着自己家养的鸡、鸡蛋,猪肉过来当?添头。
别的都还好,只是那?鸡笼一直窸窸窣窣发出声响。笼子里的鸡一路颠簸到城里,早已经待不住了。
许青菱将?那?只鸡笼放在自己脚边。既然姐姐让她登记礼金,她便一笔一笔地仔细登记上去。虽然这些钱最?后肯定大部分都进?了她爸妈的口袋。
……
十?一点钟,浔府人家门口来了一支豪华车队,打头的是一辆高档奔驰轿车,后面跟了几辆崭新的红色桑塔纳,气势十?足地停在了饭店门口。
饭店里的客人都忍不住探头张望着,这是哪家结婚这么大的阵仗?许德茂以为是旁边大厅那?户人家请的车队,眼巴巴地干瞧着,眼里满满的羡慕。下一秒却看着打头那?辆豪车汽车车门打开,女?儿女?婿满脸笑容地从车里出来。
许红茭长长的头发在脑后盘成个发髻,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已经有了一丝成熟绮丽的风情。
许德茂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想挤出笑容来却是怎么都挤不出来。等闺女?走近了,压着嗓门咬牙道:“你这车子是哪来的?”
许红茭知道她爸肯定会问,轻描淡写?道:“程逸找朋友借的。”
许德茂还想问闺女?,明明有车队,为什么不从家里出嫁?吴桂芬狠狠扯了扯他的胳膊,用眼神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