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活生生的人也好,魂魄也罢,她真的回来了。
可当真睁开了眼,才知原来梦到底只是梦。她那时全然失了理智,将怒气发泄在了皇后身上。
其实她知皇后无辜,她怨的是自己,她竟将旁人当成了阿宓,且还真切地笃定了抱着她的人必是阿宓。
那一瞬间,她恨极了自己,却连累皇后受了她一痛恶语相对。
但她真心致歉,郑宓反倒有些不知所措了。
明苏见此,便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儿臣向娘娘请罪。”
郑宓过了片刻,方道:“无妨,本宫也未曾怪你。”
明苏看了看她,确定她说的是真心话,便笑了一下。
郑宓愈加无措,她觉得明苏今日格外奇怪,她与前些日子很不相同,身上似是没了那股戾气,又或是那戾气沉得深了,深到外人瞧不出来。
若要细说,明苏眼下的言辞举止,很像从前的她,温润可亲,对宫人也好,妃嫔也罢,时常是笑着的。
可郑宓却觉得有些慌,骤然的改变必是有事,她端详了明苏好一会儿,方问:“你那日是怎么了?”
天色暗下来了,过不多久,想必便能开宴了。
明苏说道:“做了场梦,魇着了。”
“是什么梦?”郑宓又问。
明苏看了看她,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笑着道:“是一场极好的梦,可惜醒来,梦便散了,儿臣生气,冲撞娘娘了,请娘娘别见怪。”
她这样说,郑宓反倒不好再深问究竟是什么情状的梦了,问了倒好似她在怪她一般。
她便点了下头,又叮嘱她晚间早些歇息,不要熬得太晚。
明苏听着,可看到皇后像极了阿宓的目光,她又忍不住出神。
她还是想不通,为何那日梦中,她竟会将皇后认成阿宓,明明是两个全然不同的人。
将旁人错认成了她。若是阿宓知晓,必会很失望吧。
这几日她翻来覆去地想,想了许多事,有真的发生过的,有她自己臆想的,床边的锁链,还放着,她不舍得拿下来,昨夜她睡不着,便将锁链那端镣铐锁在了自己的脚腕上。
不知怎么,竟有些安心。那时她才忽然想起,阿宓有好久好久没有抱抱她了,她会不会有一日,忘了她抱着她是什么滋味,会不会有一日连阿宓的气息都忘了。
这样想着,她便怕了,在床脚呆坐了一夜。
说来也怪,她像是不知什么是疲倦了,接连数日未得安眠,她也感受不到一丝困乏。
若是长久如此,倒好了,能省出不少辰光,她也能将事情做得更快,更早与阿宓相见。
她一面分神想着,一面听着皇后说话,待皇后说完,她方笑道:“时候不早,儿臣先退下了。”
时候确实不早,不好再多耽搁了,郑宓便点了头。
明苏沿着方才来的路离去。郑宓望着她的背影,很是不安,明苏言辞和气,态度也温和,可不知怎么,她看着她,却觉得比往日或讥嘲或板着脸的模样要疏远得多。
她到底是怎么了?郑宓担忧不已。
云桑自假山后头绕出来,提醒道:“娘娘,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