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旧日闺阁还保留着她出嫁时的模样,里头干干净净,纤尘不染。
看得出是时常清扫的,也可见,棠演对皇后的感情很深。
房间不大,远不及明苏寝殿的一半大小。她先站在门口笼统地望一眼,里头桌椅箱笼,妆台首饰,笔墨纸砚,杯盏茶壶应有具有。
棠演留在了房门外,明苏一面往里走,一面问道:“此处物事,可曾动过?”
“除日常清扫,一应物件皆维持长姐出嫁之时的原样。”棠演答道。
明苏点了下头,也就是说,这里头的物件,样式也好,摆放方式也罢,皆是照着皇后的行事习惯来的。
兴许是这几日犹在春假里,朝中无事,只有达官显赫间的相互应酬。
她在这接连不断的应酬间往来无趣,心中欲找些趣事,她踏入房中,竟将这房中的物件一样一样地细观起来。
明苏看得兴味盎然,她先看妆台,妆台上还留了些簪子耳饰与胭脂水粉。
女孩子对这些物件,难免多些兴致,明苏得了棠演的准许,将妆奁匣子打开了看,还将簪钗耳饰都取了出来,一件一件地拿在手中来看。
这些首饰,自是远不如皇后如今所用。但不知是否是她心中存了怪异的影子。
于是看这闺阁,便是处处都不寻常,明苏总觉,这些首饰太过素净。
皇后的妆容并不多华丽张扬,但也绝不致如此素淡。
明苏回忆了一番,单就除夕、初一两回的宫宴来看,皇后的妆容与她所著衣衫,所配簪钗环佩,皆是恰到好处,除夕家宴,侧重于温婉和煦,初一宴的是内外命妇,她便要端庄大气一些。
再回想更久前,皇后刚入宫时的模样,明苏有些记不清了。
但模糊印象之中,皇后的妆容更偏向于温暖和婉,所用簪环则更看重质地,更偏爱玉一些。
明苏的目光在手中这枚素净的银簪上停顿了片刻,这些光是瞧着,都觉一股肃然的清冷。
皇后与出嫁前,竟有这样大的不同。
怪异之感,越发浓重。明苏沉思着,过了片刻,她忽地笑了一下,自觉过于较真了。
皇后的妆容兴许是宫中梳妆的姑姑选的,而此处的首饰又兴许是遗留的几件,其余与皇后气质相契的,并未留下,而是被她带入宫去了。
这样一想,怪异感淡了些。她将手中之物原模原样地放回匣子里。接着又拿起桌上的茶具来看。
皇后与她一般,皆好茶,这套茶具在明苏眼中很粗陋。
但她转念一想,这家中便是如此清贫,此处多出一套名贵茶具,才是当真古怪。
她将茶具放回原位,又走到床前,上头的被褥叠得整整齐齐,没什么离奇的。
再看书架,书架上摆了不少书,仔细一看,都是四书五经,与各类注释。
明苏忍不住,又与她识得的皇后进行对比。四书五经这般正经书籍,皇后应当读过。
但以她们相处时的谈吐来看,皇后应当不止读过这些。
若只读过这些,为人必是刻板严肃,便如棠演一般,瞧上去像个老学究,但皇后言辞间,时常风趣生动,见识亦十分广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