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九殿下因尚且年幼的缘故,虽无建树,但也未曾得罪过人。
好似一张清清白白的纸,指不定过上几年,等他大些,陛下便要委以重任了。
尤其宗室,先帝刻薄寡恩,这些年下来宁可用外臣,也不愿用亲眷,对宗室打压得厉害。
近支倒还好,到底爵位在,勉强维持着体面,稍远些的便过得艰难,有几位郡公竟过得比五品京官都不如。
眼下见陛下关心九殿下,心里难免一热,想着这位总要比躺在棺椁里那位好一些吧,即便不着力提拔,也总不会再处处打压了吧?
人心浮动着,直至中午,一小内侍小跑着来吩咐可进午膳了,众臣抬头起身,看到上头排位上鎏金肃穆的大行皇帝四字,突然意识到,这回是真的新朝新气象了。
他们在想什么,明苏不知道,她在偏殿里坐着,边上是淑太妃。
她们母女说话,宫人都遣去了殿外。
“母妃不愿来就不必来,如今也没人敢说什么。”明苏淡淡地道。
“面上的规矩还是要守的。”淑太妃倒是平和许多。
明苏便没再劝,云桑捧了个食盒进来,打开是盅参汤,还是热的。
“娘娘命婢子炖了汤来,陛下喝一些好提提神。”云桑笑着说道。
云桑是太后的心腹宫人,平日里做的是辅佐太后教化宫闱的大事,哪会去厨下亲自炖汤。
也就是今日太后抽不出空来,叫旁人又不放心,才遣了她去。
明苏接过白瓷汤盅,方才紧抿的唇角微松,隐隐地还有些笑意,她一口饮尽了,又问:“可还有多的?给娘娘也备着。”
“陛下放心,婢子明白。”云桑行了一礼,接过汤盅,也不多留,退下了。
明苏望着她出了殿门,回头便见母妃正望着她,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明苏一怔,方才光顾着关心阿宓忙了一上午必是也累了,也该饮碗参汤提提神,倒是忘了母妃就在身边。
她忙道:“母妃可也乏了?云桑那里必还有多的,儿这就命人去……”
“不必忙了。”淑太妃笑着道,目光却格外慈爱。
明苏面上泛起一层薄红,将脸转到一边,讷讷地不敢说话。
“你先想着她也是情理之中。”淑太妃说道。
明苏一怔,脑子里转了一圈才明白太妃的意思,她心下大惊,自座上立了起来,垂手站在淑太妃身前,急道:“母妃,我与她……”
见她如此焦急,淑太妃颇觉好笑,更觉欣慰,摇了摇头道:“你急什么,做了皇帝的人了,还这般不稳重。”
明苏哪里是不稳重,她只是措手不及,又唯恐母亲怪罪。
毕竟阿宓是太后,世人眼中,她二人身份悬殊,有悖礼法。
“我与她是……”明苏不知从何说起,淑太妃静静地望着她,眼底含着浅浅的笑意,明苏关心则乱,竟未察觉,过了好一会儿,方定了心神道:“我们分不开了,儿已决意要同她长相厮守,谁都不能叫我退却。”
她说得斩钉截铁,末了还补了一句:“她也是。”
匆忙地将她与郑宓的态度都说了,既果决,隐隐地又有些哀求母亲不要阻拦的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