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莺儿干嘛要寻死,除了花儿、莺儿和母亲,以及王海平知道,再就没有人知道了。
富平问过花儿,但花儿说,莺儿和她六妹妹秋凌吵嘴打架了,她妈妈说莺儿是大的欺负了小的,秋凌那么聪明的娃娃,还有她欺负的份儿。
莺儿还和妈妈顶嘴,只说自己的有理。
她妈妈害气了,觉得莺儿打了凌儿还和大人顶嘴,就狠狠骂了莺儿一顿。
莺儿觉得自己受委屈了,就想不开喝了农药。
富平哥以为是这个原因,不再问了。
夏婷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然她就会认为是她们几个姐妹欺负了莺儿,才让她产生了不想活的念头。
花儿实在没有办法蒙住这件丑事,就告诉了婷儿实情,但她再三乞求婷儿千万不要再闹下去了,否则母亲的名声就暴露无遗了,那么母亲也会因之而寻死觅活的。
夏婷听后表现的非常冷静,还向二姐姐承诺,她明白个轻重,她会保护刘家人的声誉,但她决不放过这个狼一样的男人,至少让他变成一个“太监”,让他王海平断子绝孙,他也不是只有两个女儿吗?他不是也没有男娃娃吗?他不也是想生个男娃娃吗……哈哈,她的笑声真的把花儿惊呆了。
夏莺到底还是个幸运的女孩,终于得救了,赶天黑前回到了家,但她心灵上的创伤何时才能真正愈合?
现在,她不敢睁开眼睛看一看她身边的一个人,因为她害怕看到母亲那白生生的赤裸裸的肉体,更害怕看到那个与那个女人像狼一样撕咬的男人。
她心甘情愿希望自己变成一个看不见任何东西的瞎子,否则她就悲催了。
一直是妈妈心目中贴身的小棉袄的莺儿,如今却成了妈妈最致命的仇人。
当有人问她干吗那么想不开时,莺儿只用一句话回绝了:我看透了这个天,恨透了这个地,但我又干不过这个天和地!
也许她的这句藏而不露的言辞里包含着最根本的东西将永远成为庙沟村难解的谜,这个谜也一直摧毁着她人性中最光辉的部分,让她在黑暗中沉静了许久。
年仅十六岁的刘夏莺,没上过一天学,没有享受过多少童年的乐趣,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摆脱家庭贫困之中。
在她五六岁的时候,她就开始为家里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每天都带着一个小筐筐和一把笤帚,去村里捡拾被风吹落的干树枝,扫落在地上的树叶,解决家里烧火做饭取暖喂羊的问题,几乎把全村树上落下的树枝树叶清扫完了。
客观上为村庄清除了杂物,使整个村庄变得干净美观。
再大一点儿,她就开始拉上两只绵羊拦羊,或者去山里给绵羊打草。
后来她除了去山里干活,空闲时间去深山里砍柴。
沉重的劳动压得她连个子都长不高,一张脸被太阳晒得通红,像两颗血红的苹果,但她仍然很漂亮。
她心地善良,没有算计别人的心思,把任何事都想得那么美好,每次遇到村里人,都会夸奖她。
人们夸奖她的时候,往往和夏婷相比较,但莺儿不允许他们说她三姐的不好。
在她的心里,最佩服的人就是她三姐了。
她的心灵就像槐树上一串一串槐花一样朴素、洁白而甜美,被庙沟人传颂着。
因为她成天忙碌着干活,很少有时间和精力去交朋友,只有一叫丑女的是她最好的伙伴。
她从丑女那儿学会了打毛衣的手艺,后来她的手艺比丑女都精湛,可以在晚上不点灯的情况下打毛衣。
那个时候,正流行穿手工打的毛衣。
村里很多婆姨女子都不会打毛衣,就来找莺儿给她们家人打几件漂亮的毛衣。
莺儿从来没有为难过人家。
当然,人家求她的人家不会白让她干活的,总会给她带来一些东西和几元钱表示酬谢,因此,她客观地为家里换回一些实惠,可以说是刘家人最主要的劳动者。
就是这样心灵纯洁美好的农村少女,突然在内心深处产生了一层深厚的隔膜,她变成另外的一个人了。
从此以后再都不说一句话,每天除过干活就是干活。
她觉得只有猛烈的劳动中才能让她悲苦的心得以平衡。她再都不看母亲一眼,更不和她说一句话,尽管几个姐妹都劝说过她,但她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儿,她委屈、难过,她看透了在这个世界上的那些不正派的人,在她单纯的心田里布满了阴云和雾霾,热情阳光的个性被扭曲的丑陋不堪了。
“人啊,为什么要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