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蕙在包厢里坐了片刻,在堂下众人喝彩声中,王良翻窗而入,将一个竹筒递到她面前,低道:“办妥了。”
听到这三个字,宋知蕙的心头蓦地颤了一下。
她今日本是没有抱希望的,因三个月实在勉强,却没想当真让王良办成了。
宋知蕙接过竹筒,打开来看,那户籍与路引一应俱全,几乎看不出任何端倪。
“日后有何打算?”王良问道。
宋知蕙没有说话,她收好竹筒,挂在宽袖中,随后双膝落地,朝王良叩拜。
王良忙弯身去扶,她却跪着不起。
“此一拜,代杨家百人,代姑父姑母,代我自己,谢过王良兄长。”她声音虽轻,却说得字字清晰,待说完后,她缓缓抬头,朝王良露出微笑,“日后,不必相见,不必挂念,祝兄长前程似锦,万事如愿。”
说罢,她双手抵额,深深伏地而拜,待再度起身时,包厢内只剩她一人。
每年的中秋祭月,都是渔阳郡最热闹的时候,尤其今年乌恒大败而退,为了一扫晦气,便显得比往年更加热闹。
姑娘们今日一大早便开始准备,宋知蕙也是如此,且她还是刘妈妈特别关照的对象,从宋知蕙的发饰到鞋靴,都是经刘妈妈点头才选定的。
此时已是申时,距离登船还有不到两个时辰。
姑娘们大多都在泡浴,新采的花瓣再加上刘妈妈特调的香胰子,会让每个人身上都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
小院的侧房内,宋知蕙半阖着眼,也在浴中。
身后的岁喜却不知为何,忽地“咦”了一声。
“怎么了?”宋知蕙睁眼问道。
岁喜拧着一双细眉,在地上来回打量,“香胰子不见了,我明明记得放在这椅子上的,怎么没了呢?”
“可是忘到正屋了?”宋知蕙也蹙起了眉。
岁喜急得团团转,“不会啊,我明明方才拿进来了……”
宋知蕙道:“别着急,不算什么大事,你先去正屋看,若是没有,便去前院再拿一个便是,若刘妈妈问起,便说……说是我不慎弄丢的。”
岁喜也不敢再耽搁,连忙应声推门而去。
听到她远去的脚步声,宋知蕙连忙从水中而出,她用长巾将身子擦干,包住湿发,随后开始穿衣。
她拿出藏在里衣中的那根细竹管,绑在上臂内侧,到时她从船上落水以后,只需将宽袖中的那条绳子一拉,细竹管便会落在她手中,她可一路潜水至远处岸边,不必忧心呛咳。
待绑完竹管,又拿出用蜡布包好的户籍与路引,塞进亵裤中。
片刻后,岁喜拿着香胰子跑回来时,宋知蕙已经穿好衣裙,坐在椅子给自己烘发。
“那香胰子是不小心掉到了水中,我也是光顾着在外面看,忘了在桶里去寻。”宋知蕙朝她苦笑。
“寻到便好,方才真是急死我了。”岁喜顺着心口,上前帮她烘发。
今晚是宋知慧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露脸,岁喜不敢有半分马虎,若是在梳妆上出了岔子,刘妈妈恐是要将她撕了。
眼看天色渐暗,就要到登船的时辰,岁喜终是长出一口气,将宋知蕙扶起身,一并朝屋外走去,哪知刚开门,便见刘妈妈着急忙慌走进小院,不住朝两人挥手,催促着,“快进屋,快进屋去!”
宋知蕙没有动,蹙眉望着刘妈妈,“为何?”
刘妈妈已是跑到她身前,喘着粗气道:“你今晚不必去了,来贵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