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我去上班!”容惜莲斩钉截铁地敲定最后判决,毫无置喙余地。
“躺着也会中枪!”容宇凡恐怖的呻吟。“老爸,我又没干嘛,干嘛盯我盯得这么紧嘛!”孟吟夏与容惜莲相对一眼。
“教你一句中文成语: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一本正经地说。
“我们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孩子了!”
笨蛋,被蛇咬,不会咬回去喔!
“不要!”容宇凡大声拒绝。“我会无聊死!”
的确,像容宇凡这么活泼顽皮的小鬼,假日里要把他关在屋里头,哪里也不能去,就好像把大人关进监牢里一样,真的会无聊“死”,这点容惜莲也能理解。
他略一思索。“周末假日,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好不好?”
“咦?真的?”容宇凡两眼立刻ㄉ一ㄤ的一声,闪出两颗大星星。“我说哪里就哪里?”譬如上月球去找兔子?
“只要不是危险的地方。”倘若不事先讲好,难保古灵精怪的儿子不会挑上伊拉克那种地方。他最近好像迷上电脑线上战争游戏,每次看他坐在电脑前面都是在打仗。“OK,成交!”容宇凡眉开眼笑的扶碗拿筷继续吃饭,脑袋里已经开始在计画列表了。孟吟夏与容惜莲暗暗松了口气。
也许他们是真的过度紧张了,可是失去孩子的痛苦实在太可怕了,他们不认为他们还能再承受得起另一次的打击。所以,再过几年吧,或许等他上国中了,他们就可以放心一点了。
带孩子到公司上班的人不是没有,譬如老板或老板的家族亲人之类的,可是容惜莲不是老间,也不是老板的亲人家族,就算他是副总裁,也依然是受聘的员工。
因此,当他第一天带儿子到公司上班时,立刻受到老板的高度关切。
“小宇,坐这里,功课写完就可以玩电脑了。”
所谓的功课,是依照陈妈妈从台湾寄来的小学国语课本,容惜莲特地为儿子出的习字练习;此外,他还替儿子买了一台手提电脑,好让儿子在办公室里玩电脑游戏,免得儿子太无聊想搞鬼。
现在的小孩子,往外跑的时间多,守在电脑前面的时间也不少。
“副总裁,总裁请您去见他一下。”
“知道了。”
对讲机一传来葛兰的声音,容惜莲立刻就知道是为什么,他很冷静地“命令”儿子不能离开办公室,再嘱咐葛兰,当他不在办公室里的时候,任何人都不许进他的办公室,交代完毕之后,才到总裁的办公室去。
“总裁找我?”
“听说你带了一个孩子来上班?”老裘德森问,不是要找麻烦,纯粹是好奇。认识容惜莲五年了,在老裘德森的认知里,容惜莲是个相当冷漠寡情的人,似乎没什么情感上的概念,也没听他提起过任何亲人或朋友,每天埋头工作,加班又加班,连周末假日也自愿加班,好像除了工作之外,就没什么值得他在意的了。仿佛在这世上,就只是他自己孤独一个人——除了左手上的结婚戒指。
然而这一年来,他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每天准时上下班,从不加班,也拒绝加班,要是哪天见他中午出去用餐时,顺便带着礼物回办公室,准是那天是什么特别节日,或是老婆、儿子的生日。
偶尔听他接听妻儿的电话,眉眼间就会带出几许温柔,有时还会挂上又好气又无奈的笑。原来,只有对外人,他才是寡情人。
“是我儿子,”容惜莲镇定地解释。“他放暑假了,我太太要上课,还要带我女儿,没空照顾他。”毕竟这里是办公室,他不能不给上司一个交代。
“请个保母啊!”
“我无法信任把孩子交给外人。”容惜莲坦然直言。
老裘德森莞尔,“我还以为只有老人家才会这么紧张孩子呢!”说着,他起身到小吧枱那里煮咖啡。凝望着老裘德森的背影——真的好像爸爸的背影,容惜莲沉默了好一会儿。“我儿子,原本应该还有个姐姐……”
老裘德森怔了一下,回过身来,“我懂了!”他自以为了解了。“我为你感到难过,她病逝了吗?”难过?
没失去过孩子,是无法真正了解失去孩子的痛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