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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样的结果,却总觉得再得到心上人的专注亲近目光是在许多年后。自己尚不算是学有所成,修为境界也不过是勉强能与心上人站在一处。这样的他,和心上人如何能说一句“相配”呢?
“可是,”郁青又小声地重复,声音莫名显得坚定了许多,“师尊的意思,便是喜欢我。”
晕晕乎乎的。
他又开始出神了,想,这么好的事,如何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呢。
……
……
时间来到数日之前。
“我大约的确是喜欢阿青的”——雕刻玉琼花的时候,这个念头愈发在邬九思心头清晰了起来。
他也问过自己缘由。在只有自己一人的场合,实在没有自欺的必要。修士可以肯定地说,在早年郁青离开、自己以为对方不过欺骗的时候,的确断去了所有对这个“道侣”的念头。可现在,一切又都过去了。
邬九思想到徒弟在自己面前笑的样子,哭的样子。在太清峰上勤勉修行的样子,游历归来后细细说起在外经历的样子。相见时总要落在自己身上的眸光,还有分别后那一封一封盛着满满心意的信笺……
眼前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定睛追寻,邬九思的眼皮颤动一下,目光垂落,唇角抿起一个略显冰冷的弧度。
还有,阿青浑身是血,倒在自己怀中的样子。
这样的事,阿青竟然经历了不光一次。在天一受伤,总是很快能有人施救。可在外的时候呢?按照阿青的话,他直接落入海水当中……
“咔嚓”。
邬九思低头,看着手中断了一片“花瓣”的五行玄晶。
阿青选择化龙金作为蝴蝶坠的原材料,他这边自然要拿出与之匹配的东西,这块在邬九思私库里存放很久、原先是邬戎机夫妇打算给儿子在进境化神后升级法器的灵石便被选中了。平日简简单单地带在身上,便相当于阿青拥有一个小巧而耐用的灵泉泉眼。有时修士怕的并非遇到危险,而是被危险逼入灵气断绝、求援无能的境界。而这块五行玄晶,相当于是又一个让人保住性命的底牌。
再有,阿青如今是金丹修士,手中那一刀一剑虽然也算适配,却也可以再追寻更好的武器了。只要他有这个需要,五行玄晶就是最好的材料。
邬九思手中的珍贵之物太多,反倒让他犹豫、不知哪一样才对徒弟最好。选来选去,总算挑中一个,又暗暗打算,日后阿青与自己就是真真正正的一家子,两人的私库兴许可以直接挪到那由《阴阳诀》而来的空间当中。如此一来,双方都能随时取用。
随手将断掉的那一小块玄晶收起,邬九思耐下性子,继续用心雕刻。
他绝不会再让阿青受到从前那些伤害了。
如此数日,一朵精巧灵动的玉琼花终于出现在邬九思手中。属于五行玄晶的璀璨光华尽数收敛,留下的只有片片莹润细腻、宛若真实的花瓣。
每片都是纤长形状,连边缘的微微卷曲都做得极为精细。唯一能透出几分玄晶原本质地的则是花心的金色细蕊,正与素色的花瓣相得益彰。
看着手中的玄晶花,修士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又喃喃自语:“阿青兴许会被吓到呢。”一顿,“我写些东西,也算安慰他。”
而后又是一番斟酌,这才有了郁青日后看到的信纸。
这些繁复心思,自不会被郁青得知。只是轮到邬九思这边,他却能想到,看了这些东西后,徒弟会是怎样又惊又喜。
……兴许还要增加几分踟蹰,又觉得他不配。
“若是那空间不光能装东西,还能让我与阿青相见便好了。”
邬九思叹了一句,到底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相比之下,还是尽快把东西送到徒弟手上更为要紧。
而后又过了几日,邬九思并不觉得自己的状态有哪里不妥当,可无论父母还是师兄师姐、连泉师弟,还是那些身边来来往往的值守弟子,望向他的时候都会露出几分促狭笑意。
孔连泉算是与邬九思亲近的人当中心思最跳脱的一个,不出邬九思所料,他也是第一个来朝邬九思挤眉弄眼,问他究竟什么时候与师侄成好事的。
不光如此,孔连泉还自顾自地烦恼了起来:“从此以后,我是不是不该再管阿青叫师侄了?不过话说回来,若是以我父亲那边的辈分论,阿青原先也该叫我一声‘师兄’的……”
话音刚落,小师兄的目光就淡淡落了过来,言简意赅:“阿青是我的徒弟。”
孔连泉眨了眨眼,笑嘻嘻地摆手:“自然!我爹也只说他天分好,却也知道,他一心一意念着的都是你。”
这话说出来,师兄显然高兴。只是孔连泉预想当中的回应到底不曾到来,邬九思来不及说些什么,神色便是一动。
空间里……怎么多了一堆灵宝?
“师兄?师兄?”孔连泉的手在邬九思眼前晃了好几下,才见着人回神。他一时虽想不到发生了何事,却也能想到,多半与郁青有关,于是笑了:“可是阿青又给你传了音?哈哈,这下我是真要与大伙儿说说,可以开始准备在你俩结契礼上送的东西。”
邬九思静了片刻,随即缓缓露出笑容,颔首道:“总得等阿青学成归来。不过,仿佛是可以准备起来了。”
他竟是和徒弟心有灵犀了一回。原先还在考量,阿青会不会不愿意用自己放到空间中的其他东西。可眼下,徒弟竟然直接把他这些年里攒下的所有家当,包括这些日子新炼的两瓶丹都一股脑地塞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