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圆下山的时候天都黑了,他骑着八贯去柳家村歇了一个晚上,第一天早上赶着第一批进城到了文思街。
掌柜的还没来,不过聚贤堂里小一哥已经在了。
团圆把信和计划书都交予了小一哥,他自己则还有任务在身。
昨夜歇在柳家村,柳娉娘和他娘知道他今日要来扬州城,便托他在城中采买些针线。
马上便是重阳了,重阳过后,这日子就要一日见一日的凉起来了,家中这么多人口的冬衣也要马上做起来了。
前些日子大郎又送了一百两银子回家。
现在郎君辞了私塾的活计扶棺回乡了,就没了每月固定的进项,柳娉娘也不说各个孩子的钱各攒着以后给他们取媳妇的话了。
如今这个家的家底几乎都是大郎画画挣来的,郎君走之前,柳娉娘与他夫妻一人又重新商量了一遍。
一郎、三郎还有下面几个小的,将来要是有能力赚了钱交到公中,那就都给他们攒着以后娶媳妇。
至于这家产,以后他们百年九成都归给大郎,剩下一成再分与其他几个孩子,他们将来娶媳妇的聘礼也从这之中出。
分的钱少,他们夫妻将来也不要其余儿子赡养,就跟着大郎过。
其余孩子,愿意住一起就住一起,不愿意住一起就分出去单过。
因为夫妻两个早就商量过了,所以如今柳娉娘用起儿子的钱来负担才小了一些。
大郎这个年纪,本来应该还轮不到他养家糊口的,但是谁让她的儿子太能干?
手里有钱,柳娉娘手头也稍微大方了一些。
今年打算给每个孩子都做一套袄子,郎君的破棉袄也穿了多年了,今年也要给他做两件新的,再有孝敬爹娘的一人一套,还有才来家里的何家四口也要一人做一套。
这么一算就有十四套新袄子要做了,若是往年家里银钱捉襟见肘之时,柳娉娘必然是不会这般豪爽的,最多给大郎做一套,连郎君都不一定有一套新的,更不要说如今这般直接给他做两套了。
至于一郎三郎两个,就捡他们兄长的旧衣穿穿。
大郎穿衣服珍惜,穿过一一个冬天的袄子,除了颜色旧些,看着还是簇新的一般。
柳娉娘从前许多年都是这么糊弄后面两个儿子的:“你阿兄穿衣珍惜,这衣裳给了你两个都还簇新的!”
当然,有眼的人都看的出来到底新不新。
不过一郎和三郎两个也不介意穿阿兄的旧衣服,更不会因为兄长有新衣,自己没有新衣就闹脾气。
穷人家的孩子那个不是穿着兄长的旧衣服过来的?
况且他家阿兄可好了,若是他俩个想要新衣,阿兄也会毫不犹豫的把没上过身的新衣给他们,自己再穿去年的旧衣勉强再过一年冬天。
或者干脆这一年的冬天,求阿娘把他的新衣做给他两个其中一个。
一郎和三郎能有新衣穿,而不是像别家做弟弟的,每一件衣裳都是捡兄长穿剩下的,就是因为他们有个好阿兄。
有这样的阿兄,他们还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阿娘有时偏心阿兄,可他们除了阿爹阿娘的爱,还多了阿兄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