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春轩到了,因为没了主人,所以此间只有一个充作门防的太监,不过太监说里面来了贵人,宝儿虽是内侍,但也需要回避一下,这是基本宫规,宝儿自学过的,所以乖乖跟太监去了旁边小屋里,等那位贵人走了,他就可以去选梅花了。
“我叫宝儿,你叫什么名字?”宝儿接过太监送来的茶,虽然不渴,但是可以拿着焐手。
太监跟宝儿差不多年纪,长得清秀干净,笑起来还有一边酒窝,“宝大人叫奴才小果子就是了。”
“小果子?”宝儿嘻嘻笑,“真好听,不过你别叫我宝大人,我不算太大,才十六……”
小果子笑,“奴才不是指宝大人的年纪,而是根据宝大人的服色知道宝大人是传说中……哦不,是御书房常侍,所以才称为大人。”
宝儿撇嘴,“你不诚实,明明要说我是传说中的什么却临时改了口,还以为可以交个朋友呢,你却不诚实!”
“奴才……”
“不要奴才奴才了,快点讲那个传说吧!不然真不跟你玩了!”宝儿话是这么说,手却托了一边腮帮,纯粹想听故事的样。
小果子到底是少年心性,很快便适应了宝儿的方式,坐到宝儿对面,甚至找出一碟瓜子给宝儿嗑着,自然而大方地讲起了不久前听闻的传说。
“您应该也知道太祖时关于栖麟阁的事吧?如今您也住了栖麟阁,所以难免被人论成那样,不过也不都是难听的话,不少宫人觉得您跟皇上真有点才子佳人的般配,这不是说您象女人,连我师父都说您在皇上身边那么一站,就是让人觉得舒服,咋说呢?就跟院里那红梅白雪似的吧!您又是御书房唯一常侍,皇上不令其他宫人侍候,显见得对您不同一般,不然照规矩,御书房最少得配三个常侍,八个宫人,可是至今仍只有您一位,这说明什么?”
小果子笑得神叨叨,宝儿虽点头,却郑重质疑,“是啊,说明什么?”
小果子愣一下,随即嗔唤不已,“哎哟我的宝大人啊,您是明知故问还是真不晓得?太祖时那位侍书也是御书房唯一常侍,您如今也是,而且一身多职,不单侍书侍墨侍笔侍茶,总之常职侍全了,闲时也有侍职吧?”
“我基本闲着啊!”宝儿有种受骗的感觉,这算什么传说嘛?一点不好听!
小果子想了想,点头,“您闲着也是应该的,但这也说明皇上对您不一般,您该知道太祖时那位侍书差点就封妃了吧?”
宝儿摇头,“我只知道太祖建朝前有一位许诺了要立为皇后的朋友……”
“可不是吗?就是那位侍书的哥哥呀!因为兄弟长得相像,哥哥没了,太祖只能拿弟弟代替……”
“代替?”宝儿奇怪之至,“那种事也能代替?”
“哪种事?”小果子也一脸奇怪。
宝儿的脸却一下就红了,嘟咙,“你扯远了,而且你讲的传说一点不好听,明明是因为我的服色引发的传说,可你离题了!”
“是是是。”小果子连连点头,道:“您该知道啊,本朝皇服尚白,其次尚黑,再次尚黄……我好像又扯远了,不过您见过宫里除皇上以外,还有人敢着白色或类于赤色吗?”
宝儿低头看看身上的暗赤服色,很诚实地冲小果子点头,“我敢啊,但这是皇上让人给我做的,我对衣服又没挑拣,他给什么,我穿什么啊!”
“那是,不过……”小果子压低了声音,道:“连皇后娘娘都只在大婚时能着赤红,可我听说,您甚至有青色便装。”
宝儿点头,还是很糊涂,“你说的我完全不懂哎!”
小果子脸上的小酒窝不见了,代以自暴自弃似的苦相,道:“我要说的是,您比皇后还皇后,皇上待你,犹如民间宠爱妻子的丈夫,只望你随意快乐,不想你受一点委屈,我这么说,您总明白了吧?”
宝儿点头,“你说得太美好了!我正朝这方面努力呢!不过希望不大,除非我能生小娃娃,但是也不怕啦,就算最后是一场空,我也绝不现在就放弃,人嘛,总要为喜欢的事情牺牲点什么,有时是钱,有时是命,舍不得牺牲,还叫喜欢吗?你说对吧?”
宝儿调皮地眨眨眼睛,小果子反而有些糊涂了,自己说得这么明白,这位大人好像还是没有明白啊!
“小果果,我们做朋友吧!”
小果子莫名点头,随即愣了一大下,“谁……谁是小果果?”
“你啊!”
“我叫小果子。”
“没关系啦,你喜欢叫什么就什么吧!以后我们是朋友,得空去栖麟阁找我玩,我也会来这边看你,好吗小果果?”
“呃……好……不过我不叫……”小果子想了想,最终只能点头,“好吧,只是不能叫人知道朋友的事,我是阉人,不敢高攀的,给人知道了对你我都不好。”
宝儿虽不太明白其中利害,但还是郑重点了头,随即打了一个冷颤,“你这儿好冷哦!连个暖炉都没有吗?还是你太懒了,没把地炕给烧起来?”
小果子尴尬地笑了笑,跑到外面许久才回来,把个手炉递给宝儿,“你拿这个将就一下吧!这儿没有主子,自然没得相应份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