咿呀一声,大门缓缓拉开,展睿推着雅马哈走出来,裹在紧身牛仔裤的长腿一跨坐了上去。
何红梅在身后叮嘱:“小心点开,戴好安全帽。”
“嗯,我会小心。”展睿戴好安全帽,开启启动器,躬身转动油门,黑色重金属质感的雅马哈拐弯转眼即逝,余留浓郁汽油味和渐行渐远的轰鸣声。
这样的对话,三年以来,每一日都在重复着,没有人不耐烦,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变成什么样,珍惜把握现在,是重重伤痛打击下的领悟。
现在,生命不仅是自己的,更是牵在了家人的心中,为了不让家人再次心碎,为了保护好这个已经残缺的家,时刻提醒自己,要好好活下去。
寒风凛凛,吹起外套一角哗哗作响,雅马哈驶过稻田边上的小道,红霞披在展睿和跨下坐骑上,周围是城市里所没有的安静与祥和。
展睿催动油门,雅马哈开上斜坡,穿过街道,在小镇上的医院门口熄火。
“展睿,麻烦你了。”外科主任拍拍展睿的肩膀。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谁知道他的本事是真是假,有那样的爹难保不会有这样的儿子。”
外科主任蹙眉,“张医生,别让我觉得你会的只有嘴皮子。”
展睿仿佛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走进办公室,用皮筋绑牢头发,穿上白大褂,戴好口罩,边听护士说:“塌方的时候,还有五六个工人没有出来,四个重伤,两个轻伤,院长下令外科全员参与抢救行动。”
小镇虽然不算偏黄落后,但是医学条件和设备与一些大城市里的医院是不能比的。这次的塌方造成多人重伤,医院上下都忙碌起来,动得越快,挽救生命的希望就会增多一分。
所幸,在众人的努力下,没有人离开这个世界。
展睿礼貌谢绝同事的邀请,一脸疲惫的离开了医院。在回家的路上,他减慢了速度,沿途欣赏乡野里的景色,在红色喜庆的渲染下,沉郁的心情开始好转。
经过稻田时,展睿停下雅马哈,一脚撑地,侧坐在雅马哈上,抽出烟点燃,吞云吐雾中感受这份能洗涤人心灵的静谧。
琉璃瓦房内:
“你们……”滴答摇摆的钟声,使男人内心中的不知所措平静下来,抬眼看向阔别多年的养母。
“你们,都过得好吗?”
“嗯。”
何红梅给他面前放着的陶瓷杯注满茶水:“什么时候回来的?”
“前几天,你们什么时候搬来的?”
“三年前,饿了吗?我去炒个菜。”
展战按住她手臂:“我不饿,他……没事,我先走了。”
何红梅送他走到门口:“他以为你死了,这几年,从未提过你的名字,你……不等他?”
“妈,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嗯。”
“我能抱抱你吗?”
何红梅怔了怔,眼眶迅速泛红,双臂微颤的抱住他靠上来的脑袋,抚摸他的黑发。
战儿,我的儿子,你为什么要回来。
本以为遗忘掉的伤疤,在展战出现的那一瞬间揭开,所有不愿回首的记忆倾泻而出。
时间带走了光阴,却无法带走烙在内心上的伤痕,那些过往一直存在,磨灭不掉。
但是,她已经不想再失去任何人。
“有空多回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