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对医务人员的报复。”林不复总结道。
赵黎点了点头,看向常湘,说:“可以作为一个方向。三个人的生平要仔细查,既然有报复作案的嫌疑,那就把每一个疑点都揪出来。常大湘,再往上翻二十年。”
“别叫我常大湘。”常湘在笔记上刷刷地记了一段,说,“我更倾向于个人作案。”她把死亡现场的照片摆在了桌子上,“你们看,每一起案子都要比上一场更惨烈,死亡方式也更引人注目,从后勤人员到专家,从楼顶意外跌落到医院爆头杀人,凶手的手段越来越极端,胆子也越来越大,如果我们把前两场案子看作摸索的过程,那么第三起案子简直可以堪称完美了。”
“人民医院的轻伤患者全部转院,今天我们就赶走了三四波记者,关局被上面叫走,直接就没回局里。这起案子现在已经引起了严重的社会恐慌。”
“我操。”赵黎抱住头,仰天长叹,“明天完蛋了,明天我要出外勤。”
“别介,老大,带我一个。”林不复忙说。
常湘眉头一蹙,指节叩击桌面。赵黎和林不复都转回来,林不复赔了两声笑:“接着说,接着说。”
“如果这就是凶手的目的的话,他是想要我们看到什么?或者说,他想要做什么?杜海平的案子已经达到了极致,如果这不是他的终点,那终点在哪?他下一起案子还能怎么做?”
办公室内一阵沉默。
半晌,赵黎轻轻摇了摇头,说:“重点是,我们几乎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
他眯着眼睛思考半晌,说:“不会有没有证据的案子,继续比对现场照片。我去法医科找宋科长聊聊。”他说着站起身来,悠悠地叹了一句,“死人是会说话的。”
江城市人民医院,值班室内。
一道身影飘然而落,不知从何而来。他吸了吸鼻子,屋子里的腐臭味经久不衰,他在房间里巡视了一圈,遗憾道:“又是来晚了一步。”
赵黎在外面等了十多分钟,宋坦才从尸体检验室里走出来。他把口罩扔到垃圾桶里,身上还沾着一些腐臭的味道,见了赵黎,苦笑道:“小子,我见你总没有好事。”
宋坦四十多岁,是个资深的老法医,跟赵黎是忘年交。赵黎先是笑了一下,说:“那不是看您有本事嘛。”
话罢赵黎正色,问道:“怎么样,老宋,有门路没?”
宋坦摇了摇头,脸色十分不好看,说:“你说这具尸体是在值班室里发现的?”
赵黎点了点头,见他神色有异,问:“怎么了?”
宋坦点了根烟,问:“你确定那是第一案发现场吗?”
赵黎眯了眯眼睛。
监控录像里,杜海平的移动路线并不完整,在他进入那个临时休息室之间有一处断档。如果杜海平是被杀死后转移到那里,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脑壳已经碎成那样了,想要检查出在此之前有没有什么致命伤定是不可能,如果凶手是在杀害杜海平之后把他拖到值班室,再打烂他的脑袋的话……可是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呢?
窗户有安全窗,走廊里也并没有出现其他可疑身影,这个疑案难破就在这里,近乎是一场完美的密室杀人案。
赵黎回答:“是不是第一现场不确定,但是头颅肯定是在那里碎的,现场的迸溅痕迹做不了假。”
宋坦的烟停在嘴边,说:“这事蹊跷。”他看向赵黎,沉声开口,说:“没有凶器,没有那种凶器。如果非要解释,死者的脑袋,像是被过大的气压硬生生压碎的。”
唯一可利用的线索在此处戛然而止。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办公室里人都睡了,桌椅沙发上睡倒一片。赵黎几乎两天没合眼,现在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他眉头紧锁,叼了根烟,打开了电脑,进入了他们的内网。
他本来就是随意浏览,搜索相关的案情,没想到还真的有了收获。
“青卢乡爆头案”,两年前的一个悬案,至今未破。
时间不算久远,还是江城市下辖的乡镇,大概离市区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赵黎产生了兴趣,点击进去看到死者照片的瞬间,他就猛地坐直了身体。
那死者的死相竟然与杜海平一模一样。
时隔两年,是连环作案吗?契机是什么?
赵黎沉思片刻,站起来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踏步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