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
段清跳水自杀前的视频被投影在大屏幕上,常湘放慢速度,点了暂停。她拉近镜头,放大了段清的面部,虽然并不是十分清晰,但是有过亲身体验的赵黎一眼就看出来,段清果然是在失神的状态,非主观意愿的自杀。
是那水鬼作祟吗?可是段清跳河的地方并不是安平湖啊。
赵黎坐在靠近屏幕的位置,右手边,一坨江酒臣正在蠕动。林不复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在视频上,他指了指分别拷在两个人手上的手铐,目光落在上半身长拖拖地趴在桌子上乱拧的江酒臣身上,纠结地说:“老大,这样真的没问题吗?”
赵黎面不改色,右手握拳在江酒臣的左手上狠凿了一下,江酒臣像离岸的鱼一样弹动了一下,赵黎说:“播放宋哲云盘里的那段视频。”
常湘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前,赵黎带着人形自走挂件大步流星地走进了刑侦队的办公室,见到江酒臣的脸的时候,车衡和林不复都愣了一下。
几秒钟后,林不复的嘴角勾起淫荡的笑容,说:“老大,你这不够意思啊,我们在这里忙死忙活的,你出去猎艳?”
“艳?”赵黎对林不复露出不失礼貌的微笑,晃了晃手铐,“给你拿去快活。”
江酒臣往前一个趔趄,说:“文明一点,你们这哪是刑警队,是土匪窝啊。”
他说话间已经打量完了周遭的环境,对常湘挥了挥手,笑着说:“呀,美女好。”
常湘挑起眉头,扭头看向车衡,车衡摇了摇头。
本以为到了土匪窝就能重获自由的江酒臣就这么被拖进了会议室,半死不拉活地旁听这枯燥至极的办案会议。
众人还真不知道赵黎闹的是哪出,江酒臣身份神秘,谁也摸不透他的底,既然赵黎都把人带进来了,就没有人提出异议。至于某位叫林不复的小同志已经脑补到了爪哇国,直到视频开始播放他才回过神来。
画面黑乎乎一片,什么都看不清,刚开头一会儿只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之后隐约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哭声。那声音非常小,想必声音发出者离镜头很远。
这显然是偷拍。
女孩似乎是在挣扎,哭泣声时高时低,间或传来男人的骂声,视频播放到五分钟左右,出现了隐约的肉体拍击声,还有男人并不清楚的说话声音——不只是一个人。
赵黎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常湘,常湘点了点头。她的表情冷冷的,像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有坐在她旁边的林不复看见了她捏紧的双手——常湘全身的肌肉都处于绷紧状态。
“这是江竹案的现场。”常湘说。
江酒臣也直起身子,看向屏幕。
视频播放到三十多分钟,女孩的哭声非常微弱,时而发出一声惨叫。那声音使得整个会议室里的人都是身体一抖,然后哭声又响了起来,这次大了许多,女孩夹杂着哭腔在说话,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楚。
几个男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是在交谈。两分钟后,女孩再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视频里也没有声响,两分钟之后,视频停止。
会议室里沉默良久。
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一个叫江竹的女孩穿戴整齐与男友出去约会,她走在路上,或许还在思考明天早饭吃什么,要上几节课,还有哪几件漂亮的衣服没有买。一场灭顶之灾就在前方等待着她,哭声中的绝望时隔三年,仍隔着屏幕清晰地传达出来。
而偷录这段视频的人是她的男友。
当年到底是何情形已无从知晓,清晰明了的是,他的男友没有救她,甚至偷偷录下了一段视频藏在云盘里日夜回味,在警察找上门来的时候回答:“我不知道。”
宋哲其人,死有余辜。
三年了,女孩的尸体沉尸湖底,而凶手仍然逍遥法外,不知所踪。若不是宋哲死亡案发,这一段事情将永远无人知晓,这叫那冰冷湖水中冤死的亡魂,怎可能不意难平?
“江竹案解封,此案不破,我引咎辞职。”片刻后,赵黎沉声道。
江酒臣怀中的锦袋抖了抖,玉珠震颤,发出一声悲戚的长鸣。
几人朝江酒臣看去,江酒臣按住锦袋,笑了笑,说:“我bp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