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鹤年看看他俩,爹刚才看户帖的样子可不像是不识字。
不识字的人和识字的人看到文字的反应是不同的。
正屋的裴端和吴秀娥一直在生气。
一个躺在床上生气,一个坐在桌前对着钱箱子抹泪儿。
东厢的裴成业更是恨不得冲出去把裴鹤年撕碎,认识几个字了不起?
我认识更多!
你最好别来柳家洼读书,否则有你受的!
晚上各人又嚼了把煮烂的豆子充饥,等彻底看不清就上床睡觉。
虽然还没有搬出去,但是已经分家成功,俩孩子激动得有点失眠。
不只是他们高兴,沈宁和裴长青也夜聊了半宿。
他们憧憬着分家以后的日子,盖什么样的屋子,怎么施展手段赚钱,去城里买几个铺子收租,多久才能过富足安稳的生活……
第二日天还是有点阴,飘着毛毛细雨。
家里除了裴父,大家都起得晚了些。
裴父是个闲不住的人。
他每天都去看那五亩水稻,即便已经分给两个儿子,在他心里那也还是自家的。
水多他得留意放水排涝,水少就得开沟浅灌,灌浆时期还要晒田等等。
反正伺候几亩稻田比有些人养孩子还精心。
裴母起来也晚了,眼睛都红肿着。
她为大儿子嫌弃自己难过心酸得哭,又为老二和老二媳妇肯要自己庆幸得哭,更为即将搬出去不用再看老大媳妇儿的脸色高兴得哭。
她还怕东间大儿媳听见,用被子捂着嘴哭,眼泪倒是痛痛快快地流了个畅快。
老头子知道她哭,也没出声安慰,倒是用粗糙的大手在她背上摩挲了半天。
今儿老二媳妇要去镇上找老谭家商量租房子的事儿,她得赶紧做饭。
昨晚儿已经把豆子泡好,直接熬豆子蒸粟米就好。
沈宁今儿除了去找老谭家租房子,还要买铁锅和棉絮。
公婆分开他们那套被褥就不够用了。
公爹的意思被子给婆婆,让她带着珍珠和鹤年睡,他以后铺草垫子盖褥子就行。
沈宁想的是买几斤棉花,让婆婆把他们的被褥拆洗重新缝一缝,从棉被里揭一层棉絮给公爹絮在褥子里,新棉花就絮在棉被里让婆婆和俩崽儿盖。
她和裴长青的被褥也需要重新絮,现在里面都是蒲绒、芦花、鸡毛什么的,不暖和,冬天纯靠裴二郎火力大顶着。
不过现在还不冷,被褥能对付盖,过段时间再絮他们的也不迟。
她和裴长青算了算钱。
之前吴家赔偿了两吊钱,她卖了半石麦子得了两百多文,今儿分家得了差不多十一两碎银子外加几吊钱。
分个家他们从一贫如洗变成小有家产了呢。
虽然不多,可能确保他们刚分家的日子不会太苦。
她把钱放在一个尺长的箱子里,因没有锁头就放在床里面让裴长青守着。
裴长青握住她的手,满眼的心疼和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