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俊和冉氏,一路都把她当做随意利用的棋子。十几年来,她在家中虽然吃穿不愁,可是旁的,几乎可以说没有。
殷俊和冉氏,才像是一家人。
殷琬宁就像是个外人。
虽然,现在明晰了,她也的确是外人
——而她这个“外人”,已经到了必须要做点什么的时候。
想到此处,她再也憋不住气,从浴水中钻了出来。
活了十六年,一直唯唯诺诺,不如干脆赌一把。
一不做二不休,投奔她远在幽州的生父,谈承烨。
家中没有一个人值得她真正信任,即使是梦里告诉她身世真相的宫氏,她也根本不敢去打草惊蛇。
既然要赌就赌个大的,这一次,她要独自上路。
子时初,当小翠又一次偷懒、没有在外间为殷琬宁守夜的时候,殷琬宁悄悄换好了衣服、卷走了所有手边值钱的东西,无声无息溜出了房门。
后院角落,有一个狗洞,虽然不大,但她身材娇小,应该能从那里钻出府。
这个狗洞,还是她先前偷偷躲在这里哭鼻子发现的。那时她又一次被冉氏所生的两个弟弟欺负,看到眼前的狗洞,还恨恨想过,要是那两个弟弟钻这狗洞,她一定要在后面踹上一脚。
没想到,钻狗洞的人,变成了她自己。
从狗洞里钻出府,比想象中容易。殷琬宁站在府外围墙之下,歇了片刻,使劲将身上的泥土全部拍干净了,这才背上小小的行囊,开始往外走。
明日一早,殷府上的人会会发现她人不见了。她必须要趁着今晚跑,跑得越远越好。
奈何想象很丰满,眼前的现实却很骨感。
今夜无月,几乎无人的街市,更是黑灯瞎火。
从小到大,殷琬宁出府的次数实在太少,她甚至连狗洞之外、这里在何处都不知道,又怎么简单快速把自己带到安全的地方?
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脚步小,脚程也小。
也不知自己乱转了多久,等到终于筋疲力竭时,她的眼前似乎是一处荒废的破屋。
罢了,还是先歇吧,身子要紧。
等到她再次有力气起来、继续跑路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借着日光,殷琬宁这才发现自己确实不知身在何处,这一晚自己模模糊糊,好在也没有什么旁的危险。
也不知现在是何时辰,殷府里的人有没有发现自己失踪、是不是立刻便出来找了?
赶紧出了那破屋,抱着一丝侥幸,在陌生的街市上走了片刻,殷琬宁略一扫视,却忽然心头一紧。
她看见了自己的那个贴身丫鬟,小翠。
正在东张西望,似乎在找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自己明明已经走了好远好远的路,怎么殷府里的人,眨眼便追上了她?
别人也就罢了,小翠虽然对自己一直阳奉阴违、一点都不忠心,可是毕竟也伺候了她几年,对自己的身形,应该也算了如指掌。
四下看去,此时殷琬宁的身边,竟然连一个路人都没有,更无任何可以用来遮挡的地方。
眼见小翠离她已经越来越近,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怎么办,难道仅仅过了一晚上,先前的努力,就要功亏一篑了吗?
而她再一瞥,小翠的身后,还跟了好大一群家丁和婆子,似乎正准备分头找她。
殷琬宁转头,发现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