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无奈,掉了另一袋书:“ 立主定国之赢几倍?’曰‘无数。’,”然后解释,“仕与商,都是一个道理,为仕者你帮他们了,他们自然有孝敬。他们孝敬你,为的就是你帮他。然则,狡兔三窟,不能只干一样儿。”
明珠给胤禔传授了半天的致富之道,差点儿就说:“你别干了,我给你钱算了,一年十万够不够?”
胤禔最后却听懂了:“成,容易赚钱的行当,我叫奴才们去做,难入手的,就入份子去。或者,叫他们投到我门下。”
你可算是明白了。
作为一个贪污受贿没少干,还经常索贿,被参仍不敢其志的资深贪腐者,明珠是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的。威逼利诱这样的事情,他自己也没少干。他所谓的‘大阿哥需要好名声’,也只是说‘你把屁股擦干净点儿,下手抢钱的时候要微笑’而已。
不似索额图是被抽得惨的,虽没改邪归正,却懂得躲地雷了。也不似石家,有现成的门路,一路可以官商勾结到底。
商议完钱的事儿,开始密谋大学士的位置问题。明珠有两招:一、自己如今是不能出面了,就让自家党羽去表现、推自己人上去;二、把己方不利的家伙给参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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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主子,来了来了。”青衿喜滋滋地过来道。
彼时天冷,淑嘉刚从外面回来:“我天天儿回来,你怎么就喜成这样儿了?”
“是咱们往南边儿的人回来了。”
“唔?”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了,算来自从下了命令到现在也有好几个月了,“这倒好,我今儿正要再点点进上的年礼呢,可巧他们就来了。都带了些什么东西?”
青衿递上了单子:“都在这儿了。”
折叠成手风琴状的纸,约摸有半寸厚,拉开,写着蝇头小楷,顶头还写着请安的话。淑嘉先看办事人员的名字,有青衿的哥哥、红袖的叔叔,另有两个是先前报上来的石琳所荐之广州商人,最后是索额图的班底。
经过数次家奴或叛或逃事件后,索额图的警惕心大大提高,同时,不坚定份子也走得差不多了。索相大人从家生子里挑机灵的,把人家一家子都放到自己府里当差。
看起来是全家优差,实际上——想逃都是一大坨人,目标太大,分散转移都很困难,非常容易控制。
淑嘉失笑:“难为他们了,这么点子时间,又要赶路、又要挑货的。”
打开来看正式内容的前两页,乃是大家孝敬给太子一家的各种东西,包括给太子的做成观赏盆景的珊瑚树、给太子妃的一对雕琢好了的红宝石(下写是鸽血红),给小朋友们的玩耍盒……
再往下才是货物清单:“大象牙两支、西洋大自鸣钟一座、小自鸣钟六座、怀表十二块、大穿衣镜一面、半身镜四面、靶镜二十、奇秀琥珀十二块、新机哔叽缎八匹、中哔叽缎十二匹、织金花缎五匹、丁香油、蔷薇花油、檀香油、桂花油各五十罐……”
每大项底下详细写了这一项的内容,怀表一项就细列:素金壳一块、金壳带缠枝纹一块、金壳镶宝石一块等等。小自鸣钟下列的是:四柱亭式小自鸣钟一座、婴戏捧花小自鸣钟一座(淑嘉怀疑那是小天使围着表盘式)、等等。
往下还有些宝石类:还有南海的珍珠、大小珊瑚珠、几枝约有三、四尺高的珊瑚、锡兰来的各色中上等宝石。
又有一些琉璃,都注上‘异式XX杯’、‘异式XX碗’一类,想是花纹不同。有些还特意注上‘透明’。
淑嘉看到最后,问青衿:“这些要花多少银子?”
青衿道:“听外头说了,他们那的东西,尤其是这些珠宝,比在京里要便宜许多,只是税抽得高,又要打通关节,他们还要狠赚一笔,到了京里才觉得贵。这些并不全是咱们家自个儿花钱的,也是凑份子,南边儿四老太爷搭个话儿算一份子,两广的商铺帮着进货都是积年老手、眼睛毒,里头还有索老大人的本钱呢。”
奢侈品的利润,啧啧。吕不布的爹说百倍之利,那是夸张了,不过翻两番确实是能够保证的。
淑嘉从里头拣了怀表、琥珀、靶镜几样,把花纹细致的勾了:“这几个送过来看看。”又勾了半身镜两面,宝石时只留了注明送给自己的,又留了一小匣二十颗大珠:“叫他们订做几个小匣子来。”
把单子留下了,等胤礽回来商量的功夫,青衿讲起了外面的笑话儿:“他们都说,替主子们办差算是烧了高香了。不单赚钱赚得痛快,也少受多少搓磨。他们到京已有三天了,卸货、入库、誊单子、重新装进匣子里,忙了个昏天黑地,却在看了直王府的伙计后笑得直打跌。”
“怎么说?”
“直王府上个月开了间当铺,那也是个只要有眼力就稳赚不赔的买卖,又有明珠给了他些积年的老人,掌眼是够了的。只是直王依旧嫌赚得少、赚得慢。又想做珠宝生意来的,派了门人去,铺面倒是有,只是招不来有力的匠人、伙计。结果您猜怎么着?”
“?”
“做这一行的,内里利大,从源头上就连成一条线儿了,没个人领路,都插不进脚去。进去了也要吃亏,他们在广州进的东西,比常价贵了三倍,还都是次货,有些干脆就是拿另一样顶这一样。四老太爷荐来的那个陈先生,看了直王府的伙计就笑了:这人打咱们来之前刚从我们那里回来,宰他的那一笔真是叫人做梦都能笑醒。”